族长又成了里正了,跟着明远侄儿去村里查人口,比对户籍。三叔背着手在村里溜达,闷子不在,小子们的巡逻队,眼看着就蔫吧了。
张奶奶拄着拐杖围着祠堂溜达,看见三叔站住脚冲他喊:“溜达呐!都别犯懒哈!”
三叔大声回应:“您老放心吧!昨儿睡的好啊?”
张奶奶呵呵笑着:“吃的好着呢!软乎的糕点,我天天吃!享福,享福啦!”
三叔笑着点头,老太太又听岔了,“走几步就回家歪着呗!”
张奶奶摆着手,“去,去各处看看,去吧!”
后面烤房烟囱冒着烟,烤房里打鸡蛋的声音此起彼伏。旁边的库房,小媳妇们正拿着勺,把皂液盛进模具里。
如今村里的男人没出息,女人们成了赚钱的主力。媳妇们都有活干,做饭的抽空打鸡蛋,烤蛋糕,做香皂,肥皂的,一天忙个不停,生怕老太太们回来,一下带回来很多订单,给她们个措手不及。
小姑娘们除了上山捡柴,采蘑菇,摘野果。喂猪、喂鸡,赶鸭子,还要赶着回来帮忙做饭。
男人们也忙,盖房子,上山抬石头,砍树,还要帮着爬树摘花,满山也没多少桂花树,被这些人差点把树撸秃噜皮。
“小妞啊!早上吃了没?”三叔笑着逗方悦。
烤房和香皂房里太闷,方悦坐在外面,啃着蛋挞吃。
“嗯!三爷爷巡视呐!”
“你族长爷爷出门了,我到处看看。”
方悦把点心塞嘴里,给三叔派活了:“三爷爷,正好你过去问问,咱们写字用的沙板打出来没?”
“中,我去问!”三叔知道,明远侄儿说了,孩子们太小,不着急在纸上写字,先用木棍在沙板上写字,字都会写了,再用纸笔练习。
三叔走过去,孩子们从香皂房里排队出来,人手一个托盘,稳稳的端着送去各家炕上晾干。
三叔走到方明江干木工活的地方,听见孩子们已经开始念书了。
方悦起头:“复习昨天的内容,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
孩子们齐声跟着念,大声喊着背了四遍,董晓莹出了烤房,喊孩子们进去喝牛奶。
方悦忙嘱咐说:“牛奶不多,咱们不能多喝,等会儿咱们吃果子,有嘎啦果,今儿的书背会了,就能吃一个嘎啦果。”
“今儿四叔出门了,下晌还能教咱们写字不?”长喜问。
方悦嚼着蛋挞往烤房里走,“没人教咱就背书,把百家姓全背回了,等我爹回来,慢慢学写字呗!”
熬黄油剩下的脱脂牛奶,孩子们都能分上几口喝。这里没条件让孩子们营养均衡,多喝水,吃些应季水果已经很好了。
“四婶儿,今儿有做坏的点心吗?”
烤房里温度瞬间下降,谁家倒霉孩子,巴望着咱们烤坏了怎地!
董晓莹笑着道:“没有烤坏的,但是,你们要是听话,中午给你们吃蜂蜜蛋糕,加了烀烂糊的红小豆那种。”
喝了牛奶,孩子们站在烤房前接着背书,朱秦尤许,何吕施张……
巡逻小队的长攀跑来了,“四婶儿,编筐的送货来了,三爷爷让你去记账。”
长攀今年十一岁,能当大人使唤了,虽然羡慕弟弟妹妹能学念书,但他也知道,家里很忙,有很多事儿,他不能躲懒。等晚上下工了,饭堂教识字,他要更认真的学,要比弟弟们学的更好,不然以后就号令不了弟弟们了。可惜今儿四叔不在家,指定学不成了。
百家姓念了几遍,方悦问大家记住没,不管记不记的住,她小手一挥,干活去。
“上次集上学了认称,今儿串子叔不在,咱们要学着自己称木炭了,都瞪大眼睛看好称,别给人少了斤两。”
孩子们跑到河边,指着不冒烟的木炭窑,让哥哥们来挖开,“这个够三个时辰了,快挖!”
方悦望天,才上午九点多,竟然已经起床六个小时了,我活的太艰难了,不知道睡的少,会不会长不高啊!
若是董晓莹知道闺女吐槽起的早,一定问她,咱们吃了晚饭,六点多洗漱,七点多上炕,不到八点就睡着了,你准备睡十二个小时吗?
收完木炭,孩子们就成了小脏孩了。排队洗手,洗脸,再跑会烤房外等着领杂粮饼干,就着热水吃饼干。
杂粮饼干用的就是公主发的安家粮,烤成现代杂粮的杂粮饼干,里面加了糖和盐,中午大人也是吃这个。不过,大人吃的杂粮饼干里没加鸡蛋。
宁忠今天来的早,等着三叔溜达一圈回来,蹲在村子大门前跟三叔唠嗑。
“叔,村里人都叫族长伯,为啥叫赵婶儿,婶子?”
三叔嘿嘿笑道:“咱村的族长是祖传的,族长是长房传下来的一枝,也不知哪辈子开始,族长这一枝生娃晚了,年龄就不是村里最年长的了。喊他一声伯父,是对族里长房的尊重。
不过,咱们那边习惯见年纪大的婆子喊婶子。”三叔嘴里说着话,心里琢磨,这小子咋不请媒人上门呐!
“叔,那村里都是谁跟是亲戚啊!”宁忠又问。
三叔耐心解释道:“要论起来都有亲,我跟族长是堂兄弟,我爹是他二伯。老四的爷爷跟我爷爷是亲兄弟。
明远爹和明亮爹是亲兄弟,再往上,明通爷爷和明远,明亮的爷爷,还有明石的爷爷是亲兄弟……”
所以说,村里就是方氏的九族亲眷呗!张家,赵家,郭家,王家,郑家跟村里都有姻亲,算是妻族,母族。
王家孙女嫁给了族长孙子,郭家闺女嫁给了方明文,是四叔家的长媳。郑家娶了方明慧,张家闺女一个嫁给了方明远大哥,一个嫁给了方明宗。
这些必须记住,他是孤儿,媳妇家人就是他的亲人。
扯了半天,宁忠鼓起勇气问:“叔,我知道村里忙着搬家,大伙儿都忙,婶儿也忙,每日要奔波劳碌,那个……我就是想问问,那个……啥时候来提亲……是老夫人说,要亲自来说,叔……你看啥时候来合适?”
臭小子,可算问出口了!三叔板着脸道:“这事儿有大老爷们说话的嘛!你……等着,我跟你婶儿商量一下,回头再给你信儿。”
宁忠嘿嘿笑着,给信儿就好,“叔,还有一个事儿,你看强子咋样?其实小站子也不错。”
“老子就一个闺女,你瞎咧咧啥!”
宁忠憨笑道:“不是,叔误会了,黄花今年十五了吧!强子在乐平置办了宅院,在宁远有七十多亩良田,现在让难民种着,每年收租子,保证够吃。小站子……”
“你等会儿,你说啥?强子看上黄花了?啥时候的事儿?”三叔高兴啊!正愁村里的大姑娘没着落,年纪小的能等一年,到了岁数的等不起啊!砸手里算咋回事?
“叔,这不是咱一路走……”不能说在山里的时候看上了,老夫人说了,不能透这个底,免得人家以为咱咋回事呐!“那啥,咱们……”
三叔不听他解释,黄花过了年就十六了,咱那边的规矩,定亲要在家留个团员年才能出阁,今年黄花定不下,明年定亲,后年出阁可不中,十七了才出阁,让人讲究咱闺女。
“明才媳妇,长学,去喊明才媳妇来,我有话跟她说。”
宁忠忙补充道:“叔,要不要问问明江叔。”
“问明江啥事儿?”
宁忠挠挠头,喊宁站来,“麦芽!叔觉得小站子跟麦芽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