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当然明白,只要自己开口,段星就会留下来。
但是现实是,她压根不能开这个口。她和段星,这辈子就根本不是可以在一起的关系。
她抬手擦掉自己的眼泪,对简随心道:“我知道,但是没必要。”
简随心看她这个样子,不好再多说什么。他对秦艽和段星的一些过去有所了解,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就算再了解,却也不是当事人,无法感同身受,也就无法去劝别人做任何决定。
他看着秦艽,问:“那他以后还会再来看你吗?”
秦艽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绳,轻声道:“应该不会再来了。”
他将这红绳系在自己手腕上,就为了求个心安。如今心安了,自然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
简随心叹了口气,说:“是因为我和老爹,所以他才不会来了吧?”
毕竟,来了看着心爱的人有丈夫孩子,无异于剜心之痛,一般人承受不了。
秦艽没吭声,似乎是默认。
易地而处,如果段星有了妻儿,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再见段星了。
简随心又叹气,说:“你为什么不解释?只要你告诉他真相,他会理解你的。”
“你不了解他,”秦艽笑了一下,说:“他是个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人。即便是假的,他也绝不会容忍。”
简随心:“……”
这倒的却像是段星会干出来的事情。
“再说了,就算解释了,也没有用。”秦艽轻声说:“只要他留下来,就绝不会允许你和简荣的存在。而我,也绝对不能放弃我的父母。我们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
简随心沉默了许久,最后缓缓的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人太复杂了。”
两个人,明明都爱着对方,却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在一起。
他坏人当惯了,从前是想要什么就去抢。但是当人的这两年,在老爹的教育下,他也终于学会了该怎么去当一个人。
当然,还有很多事情,是他现在不能理解的。
他看着秦艽,欲言又止,最后道:“你……就打算一直这样?”
秦艽:“一直这样不好吗?”
简随心:“……你觉得好就行。”
说完这话,他便没了话,干巴巴的站了一会儿之后,转身去找简荣了。
他才当了这两年的人,即便再聪明,有些东西也还没学会。他刚才跟秦艽说的话,已经将这两年从简荣那里学到的知识点都用光了,再站下去,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更何况,他和秦艽的关系……其实还挺尴尬的。
他能在简荣面前当个乖小孩,能在两位老人面前豁出去不要脸皮讨好,但是唯独不能在秦艽面前自自然然大大方方。
啧,人类的关系太复杂了。
等简随心走后,秦艽才低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宝。
小宝跟着她的时间长了,又历经两世,本就聪明的脑瓜子如今更是进化的如人一般,似乎能和秦艽这个主人共情了一般。
它看着秦艽的那双大眼睛里满是心疼,低声呜呜的撒着娇。
秦艽笑着拍了拍它的头,轻声说:“没事儿,这样也挺好的。他以后都不来看我,这样也能好过一点。”
至少,不会再看到简荣和简随心。
她知道,这两个人的存在无异于插在段星心脏上的两把刀。
秦艽深吸一口气,又喃喃的说了一句:“这样,挺好的。”
小宝眼里都是心疼,低声呜呜两句。
他以后要是再也不见你了,那可怎么办?
秦艽盯着小宝,出了一会儿神,然后笑了一下,说:“总归,是会见到的。”
她活着的时候见不到,死了总该能见着吧?
段星是冥界的主,他应该会一直待在冥界。将来,等自己送走父母,再将人间的事情了了,总归会去冥界的。到时候,还可以再见到的。
小宝看她这样,总归没忍心再说什么了。
它很想说,段星那个混账玩意儿这次是真的伤了心。回去之后就将自己关在那个黑屋子里,怕是要再次沉睡了。
三界周知,那老祖宗一睡,就是百年千年,谁也不敢去唤醒,谁也不敢去打扰。
小宝心中忧虑,操碎了心,却也无可奈何。
日子,就继续这样过下去了。
秦艽果真将许多事情都交给别人去做了,剩下的需要大决策的事情也都渐渐的转交给简荣了。
有秦老爷子教导,简荣在经商一途上突飞猛进,现在几乎能扛起秦家商会这座庞然大物了。
实在是简荣解决不了的,秦艽才会出面。
秦艽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家中,围着自己的父母转。简随心也围着两位老人转,有他在,两位老人嘴角时常带着笑意。
一晃十年。
简随心已经十三岁,眼看着比秦艽还高了。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那张脸并没有随着他长大而发生太大的变化。眉眼之间,还是和秦艽颇为相似。
这也是为什么两位老人一直对简随心的身份深信不疑。
和自家女儿长相如此相似,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呢?
十年,简随心也改变了很多。
以前,他虽然会逗两位老人开心,但是他身上的气质还是偏冷的。即便已经真正的成为了一个人,但是来自于乌彦身上的那股阴沉到底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迹。
但是十年过去,那股阴沉就像是被太阳晒化了一般。
现在的简随心,俨然一个翩翩公子,气质温润,时常带笑,经常让府中的小丫头看着看着就红了脸。
简荣为了商会的事情常年在外奔波,府中只有秦艽与他常伴。渐渐的,他和秦艽之间的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
不过,那一声‘娘’却是怎么也喊不出口的。简随心后来想了想,便直接叫秦艽‘秦姑娘’。听着像是个昵称,带着几分亲昵。
外人也只当是母子间亲近,并没有多想。
这一日,简随心从外面匆匆跑进来,隔着老远便扯着嗓子喊:“秦姑娘,秦姑娘……”
秦艽正靠着软榻假寐,一听这声音,忙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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