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小宝再趁势把他掀翻在地,三下五除二就骑在了他身上,手法奇特地拆打着他的关节,雄赳赳的铁蛋很快瘫软在地,得只剩下猪嚎声,两条黄不拉几的鼻涕挂在上唇与鼻子之间,涕泪纵横地哭爹喊娘。
麦小宝从他身上跨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顾嘴角的伤口,发出惊疑的“咦”,自信的目光落在腋窝一条两寸长的破口,“哇”哭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麦小溪拉回弟弟,帮他擦拭嘴角的血丝,语气埋怨而嗔怪,“你呀你,受伤不见你哭,怎么打赢了还哭?”
“我的衣服破了!”麦小宝苦儿吧唧地说,把嚣张的破口在二姐面前挥了挥。麦小溪为难了,她只会割草煮粥,不会补衣服,之前衣衫破了找亲奶奶翠姑缝补,挨了三四天的训呢。
“呀,没事,大姐不是回来了吗?”麦小溪喜笑颜开,把麦小芽拉进来,人群在见到她的一瞬,兴致勃勃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惊疑,有人窃窃私语,“大丫头居然回来了!”
麦小宝面色先是一喜,又是一忧,最后又一喜,拍了灰扑扑的身体,也不管铁蛋在地上咒骂,走向长姐,“姐,你来了?”
麦小芽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语气严肃:“为什么打架?我不是说过了出事要文明解决,不要打架的吗?!”从前,只要没经过允许打架,麦小芽都会取了拇指粗的竹子抽打他的腿肚子,可疼了!
麦小宝见长姐没有打他,眸中露出一丝惧色,忙义愤填膺、指着铁蛋瘫软的身体说:“他骂我!”
“骂你也不该打架啊!”在问清事情的经过之前,麦小芽是不会轻易动鞭子的,毕竟世界上他只有麦小宝一个弟弟。
“他……他就是骂我!”麦小宝突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
铁蛋早就哭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一个劲儿地找爹娘,就像一个没有断奶的孩子。麦小芽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是啊,你快说啊!”麦小溪替弟弟捏了一把汗。
麦小宝才忌惮地看了一眼长姐,细若蚊声地说:“他……他说我姐姐去蹲班房了!还说我姐姐是杀人犯!”说罢又要上前踹铁蛋,腿还没到铁蛋就夸张地放声大哭。
麦小芽沉默了,扬起的鞭子也下不了手。
人群中传来刺耳的议论声。
“哟,是杀人犯的弟弟,敢做还不让别人说?”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不是看你能打,教训铁蛋,谁爱跟杀人犯的弟弟玩!”
麦小宝发疯似地冲到人群面前,撕扯着脖子挥舞着小拳头,“滚!滚!你们才是杀人犯!我姐姐是清白的!清白的!”
敢在背后动嘴的人多半不敢当面动手,被麦小宝疯狂的气势吓坏,扔下几句难听的话作鸟兽散,铁蛋终于找回了知觉,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神十分狼狈而惊惧地看着麦小宝,蹑手蹑脚地离开了,生怕再挨一顿打。
祠堂前小院里,只剩下姐弟仨。
泪水迷蒙了麦小芽的眼睛,她只得别过脸偷偷把泪水擦完,一把抱住麦小宝,仔细检查他的伤口,身上看得见的伤有三块,都是青肿带紫的,看不见但触碰生痛的伤口更是不少,“疼吗?”麦小芽强忍住泪水,关切地问。
麦小宝抬起纤细无肉的小手背,闪过一丝惊慌失措,替姐姐擦拭眼角的泪珠,“姐,你别听他们瞎说!你是清白的,我相信你!”
她裂开了一抹苦涩的微笑,“姐没哭。姐是清白的,姐知道。”说罢再也忍不住眼底的泪珠,吧嗒吧嗒一滴滴掉落在地,摔成千万朵水花。
在麦小芽出狱后,姐弟仨第一次哭作一团,搂着一双弟妹,麦小芽喃喃自语又似在安慰他们:“没事了!没事了!姐是清白的,姐有你们就够了。”心底暗自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护弟妹们的周全。
“哟,杀人犯正在唱苦情戏呢!”一个阴阳怪气、甚是讥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麦小芽把泪痕擦得一干二净,面部表情变得冷硬而富含杀气,把一双弟妹护在羽翼下,旋然转身,对上了刘雪芬那张刻薄、阴沉的脸。
几个月不见,刘雪芬像换了一个人,瘦得只剩下骨架,颧骨高高突起,说起话来唇黏在牙齿上,只是眼中的凌厉冷漠越发浓重,像是要把人吞没了。
麦小芽冷冷回望她,心中升起一丝冷漠,麦小言害她的时候,她这个当母亲的怎么没想到有今天?
“杀人犯是你女儿,麦小言。”冰冷的言语像一把刀,撕破了刘雪芬不堪一击的障眼法,让她看到背后的真实,“是你,怂恿她害人!是你,没教育好她,白白断送了她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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