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甩开苏护，道：“给你的孩子收尸。”
苏护自以为一片好心：“那屋里又可怕又血腥，你进去做什么？这里有稳婆也了服侍的丫鬟，你就别进去了。”
木青懒得和他辩理，仍旧往前走。
小昭紧跟着木青，稍微落后半步，正好横在木青和苏护中间。
木青已经走到了厢房门口。
苏护心中顾忌，只得无耐的停下，恨铁不成钢的对木青道：“青青，你怎么就是不听人劝呢？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罢连跺几脚，自己走了。
木青站在晓月床边，问稳婆：“怎么叫得这么厉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生？”
稳婆不知道她是谁，小昭回道：“这是我们府里大奶奶。”
这两个稳婆忙给木青行礼，道：“奶奶恕罪，非是我们不尽心，实是这位姑娘身子太弱又太瘦，孩子生不下来啊。”
木青看一眼晓月，都瘦得皮包骨了，可就那肚子硕大浑圆，她一脸死气的躺在那儿，连号叫都没力气了。
稳婆道：“大奶奶，这位姑娘要是再生不下来，失血过多，可真要母子都不保了。”
木青听得心里直咯噔，抿紧唇看向这两个面带忧色的稳婆。
她们二人应该不是木秀请来的人，那就说明不是诚心要害晓月，而是真的没办法，当然也不排除她二人想推卸责任。
木青对刚赶回来的迎春道：“麻烦你去跟太太说一声儿，晓月难产，若再耽搁下去怕是要母子难保，到底怎么个决断，还请太太早些做主。”
迎春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双肩抖动，一脸惊惶的道：“怎么会这样？老天啊，太太要是听说了可怎么受得住？太太日也盼夜也盼，盼这个长孙都快一年了，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木青烦躁的对迎春道：“现在不是你感慨的时候，是性命攸关的时候，你能不能跑一趟去见太太？”
小昭也看不得她这装腔作势的模样，一伸手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劝道：“太太信佛，佛家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迎春姐姐是太太最得用的，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木青也收起学生的脸色，柔声劝迎春，道：“太太这么看重孙少爷，这大半年对晓月也是照顾得十分尽心，眼瞅着一百步都走到九十九步了，总不能最后功亏一篑吧？迎春姐姐赶紧去请示太太，再晚一步，怕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迎春见躲不过，只得撑起身子，不住的对木青施礼：“大奶奶，这可是咱们府里的长孙啊，不管您和二奶奶有什么恩怨，又如何瞧不起晓月，可这孙少爷是老爷、太太千盼万盼的金孙啊，您可一定要救救孙少爷。”
小昭不爱听了，冷笑一声道：“迎春姐姐敢是糊涂了吧？我家奶奶一个刚嫁进苏家的新媳妇，什么都不懂，又不是郎中，更不是菩萨下凡，你口口声声就把我家奶奶给架到了救命的位置上，什么意思？要求也该求佛祖、菩萨保佑，再不济也该请这两位大娘帮着想想办法，关我家奶奶什么事？”
迎春想不到小昭嘴头子这么厉害，一字一句跟刚刀似的往她心里扎，她不免有些心虚，忙歉然的朝着木青笑道：“二奶奶，奴婢就是一时急糊涂了，随便说了两句，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木青瞥了她一眼，道：“不敢，你是太太身边的知近人，就算一时糊涂也不要紧，只要太太满意。”
迎春不敢接话，但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木青也不支使她了，对小昭道：“还是你跑一趟吧。”
小昭生怕自己走了，木青独木难支，万一有什么事，她连个帮手都没有，因此犹豫着不肯去，木青瞪她一眼，道：“人命关天，什么事也没有这个事大，赶紧去。”
小昭只得应了，撒腿去寻苏大太太。
木青问这两个稳婆：“二位接生这么多年，经验自然比我多，不如二位看看可有什么办法？你们放心，若母子平安，府上会有重赏。”
两个稳婆直摇头，其中一个眼里有动摇，但终究不敢惹事，如今只是袖手旁观，到底没搭手，就算这母子俱亡，也只是她自己命不好，不关她们俩人的事。
可一旦她俩出了主意，这母子好还好，若是有个好歹，头一个就得把她俩锁到大牢里去，人谁不明哲保身？至于旁人怎么样，她俩可负担不起。
木青轻轻叹了口气，抓了个小丫鬟，褪下手里的金镯子，道：“你去见老爷，就说晓月难产，让他请个郎中来。”
小丫鬟眼里全是贪婪，收了木青的金镯子跑了。
木青又打发迎春：“这屋里全是血腥气，不如你也出去透透气？我看你脸色不好，别吐到这儿。”
迎春忙点头：“是，奴婢不敢添乱，这就出去。”
把闲人都打发了，木青关上门，指着一个稳婆道：“你把门守好，任何人不准进来。”这就是眼露动摇的那个。
那稳婆应了一声，木青这才问另一个稳婆：“如今这里没有外人，只有天地鬼神，我向请教大娘，晓月的孩子，到底能不能平安生下来？”
“这……”
这稳婆夫家姓于，人称于妈妈，她咬牙半天不说话。要说没救，这位奶奶可说了，一是没外人，有事她担着，二是天地鬼神都看着呢，自己要是见死不救，早晚要遭报应。
门口那稳婆便急着道：“老于，这可是救人一命，胜造浮屠的事，你就别掖着藏着的了。”
于妈妈咬了半天牙，才对木青道：“办法是有，不过太凶险，而且什么样的结果，我可不敢保证。”
木青道：“你先说说看。”
于妈妈看着晓月直叹气：“这位姑娘身子太瘦，孕期并没好好保养，可这孩子却大，她骨盆没开，所以生产艰难。偏她年纪小又不经事，只知大喊大叫，因此后继乏力，这孩子怕是生出来也是憋死的……”
所以才不能耽搁，要赶紧处理。
于妈妈狠了狠心，道：“就是，用火把剪子烤了，在生门处剪开三寸长的一道口子……”这都是她私底下的秘方，轻易不说与人的，当然，也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轻易不肯用的法子。
木青似懂非懂，但多少也能猜到这于妈妈的意思，她犹豫着没作声。
怎么办？听不听？不听，晓月母子只有等死，可听，万一结果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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