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数并没去什么川蜀,而是去了离陈州西北三百多里地的祁县。
祁县四面环山,听说山上有黄金。
也有好事百姓去山上挖宝,不过经专人验证,说那些含着黄色金粉的土并不是黄金。
祁县并不大,也不算特别繁华。
苏数住在最大的客栈里,每日无所事事,就是去赌场赌钱。
他面孔陌生,又口音和祁县不同,偏又带着十几个身手极高的仆丛,又出手阔绰,难免让人关注。
不过他只在赌场里老老实实的赌钱,从不耍手段,赢了他也高兴,可输了也不见有多气愤。
他一连输了十五天,足足有五千两银子。
赌场老板是祁县的富户张淮,他自然也注意到了苏数。
可苏数处处都很正常,不像有多危险的模样。
这天苏数玩了几把,见输得差不多了,就离开座位,让给一旁眼热的赌徒。
他今天运气相较前些日子好了许多,虽说前几把一直在输,但最后两把他都赢了。
他赌得是最简单的猜大小,不需要用脑,只管跟着自己的心思猜大或小就完了。按说众目睽睽之下,掷色子的人不可能会动手段,但苏数可不相信他什么都不做就能让自己把把都输。
或者说,他想让自己输,自己就得输,而他想让自己赢,自己就一定能赢。
世间哪有绝对的事?只能说这里的水太深,他摸不透而已。
苏数在一旁坐着喝茶,同时也连带看热闹。
邻桌闹了起来,一个四十多岁,衣着破旧的瘦小男人被拖了出来。赌场的打手赤着上身,浑身都是腱子肉,一走动,那肌肉都跟着沉甸甸的晃动。
那打手二十多岁的模样,拎着那中年男人,就跟提个小鸡崽子也似。
那中年男人哀求:“再让我赌一把,我马上就能翻本了,等我赢了钱,我一定把欠的债都还上。”
那打手一脚踢过去,不耐烦的道:“闭嘴。”
中年男人惨叫一声,疼得说不出话来。
有人认识这男人,叹气道:“老冯就是输的命,可他偏不认,输得倾家荡产,连命都要不保了,他还想翻本,真是可怜。”
苏数笑了笑,凉薄的道:“这沾了赌的人,就好比烟花之地的婊@子,这辈子也别指望回头了。”
正感慨的男人听了苏数这话,倒是使劲看了他两眼,尴尬的笑道:“听兄台这话,你也是上不了岸的人了?”
苏数摊手:“难道还有例外?”
那男人不服气,道:“知道我们县的张大当家吗?听说他就是在赌场上赢了钱,这才一点一点聚拢如今这么多产业的,这祁县所有的酒楼、茶馆、粮铺、赌场,全是他一个人的。”
苏数很感兴趣的道:“哦?这是哪年的事了?”
那人想了想,道:“也就四五年吧?他打小就爱赌钱,后来有一回把他娘抓药的钱输了精光,被他爹一怒之下打折了腿,后来他就跑了。
去了哪儿不知道,不过四五年前回来,摇身一变,就成了财大气粗的张大当家的。
刚开始他也就是开了个赌场,这不才三两年,如今这祁县都快成他一个人的了。”爱我
苏数道:“那是人家命好呗。”
这人张了张嘴,随即讪讪的道:“是啊,人的命,天注定,你有财没财,有运没运,老天一早就注定好了的。”
他又问苏数:“兄台是哪里人?”
苏数随便编了个地方。
那人道:“听你口音倒不像。”
苏数道:“我和你口中的张大当家境遇差不多,我三四岁就被过继到舅舅家,不过后来舅舅没了,我又回了爹娘身边,所以这口音就有点儿混。”
那人哦了一声,道:“那你怎么跑到祁县来了?看你像是个生意人?”
苏数道:“我是听说祁县这边有黄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以过来看看。”
那人摇头,跟看傻子似的道:“哪儿有什么黄金?那都是以讹传讹,这几年来淘金的人是真不少,可没有谁发财的。都是满载而来,空手而去,你呀……我看你也不过如此。”
苏数搓弄自己大拇指头上的班指,笑笑道:“那谁知道呢?也许我也是个有财运的人。”
“呵呵。”那人冷笑了两声,道:“发财梦好做,你慢慢做吧。”
当晚,苏数的客栈便进了贼人。
苏数睡觉警觉,又有随身侍卫,那可都是敬王府出来的死士,当下于人群中奋战,将他带出客栈。
没有伤亡,只有一个人受了点儿轻伤。
苏数讽刺的道:“看来这位张大当家的也不怎么样嘛,连杀个人都杀不成,我还真是高估他的本事了。”
苏数不等张淮来找他,他先去找张淮。
张淮是个又白又胖的中年男人,一笑就是两个酒窝,不像是个精明算计的商人,乍眼一看,倒像寺庙里供的弥勒佛。
他朝苏数拱手,道:“这位兄弟打哪儿来呀?失敬失敬。”
苏数自报家门,开门见山的道:“听说张大当家的门下生意十分兴隆,我来取取经。”
“不敢当,不敢当,那都是外人羡慕嫉妒,故意编排在下呢,我哪儿有那么大本事?也不过是老天赏饭,我挣个辛苦钱。”
苏数道:“张大当家的谦虚了不是?人人都说张大当家是这十六个县里的这个。”
他一竖大拇指。
“那可是一跺脚就震三大震的人物,我来跟大当家的讨碗饭吃,张大当家的不会舍不得吗?”
“那哪儿能呢,天底下的生意大家做,岂是我一个人能把持得过来的?不知道小兄弟做什么生意?为兄不才,或者可以帮个小忙呢?”
苏数笑了笑,道:“张大当家的肯定能帮上,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诚心相帮了。”
“好说,好说,你我兄弟有缘千里相会,怎么也得边吃边喝边聊?不然岂不是我张某太怠慢了?”
苏数也没推辞,跟着张淮去了兴盛酒楼。
酒楼一共二层,修得倒是精美雅致,但吃饭喝酒的人可不多。
张淮一拍手,便有四个妙龄少女袅娜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