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没想过要跟你走,是你不肯跟我走。”乌素想甩开他的手,“是你眷恋着皇位,是你想占据月氏国的大权。如果不是那样——”她顿了顿,似乎在整顿情绪,话语中有些哽咽得说不下去。
很显然,过往的记忆并不美好。
乌素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了心情,才幽幽的继续开口,“如果不是那样,也许我们已经是寻常夫妻,已经远走他乡。也不至于到了最后,连孩子都没有保住。乌奇,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她盯着他苍白的脸,“有时候,我恨不能杀了你,可我下不去手。”
乌奇徐徐起身,面色惨白的坐了起来,“我知道你恨我,你应该恨我。我给不了你想要的,而你也给补了我要的。”
“你为何就是不能收手?”乌素望着紧握的双手,眼圈微红,“乌奇,你收手吧!我们可以不回月氏,就留在大祁。远走高飞这种事情,没人能拦得住我们。我想过了,趁着现在两国混乱,我们可以归隐山林,就做一对最平凡的人。我不想当公主,不想再与你兄妹相称。”
“你还是回去做你的恭亲王妃吧!”他松了手。
乌素苦笑,“我以为我偷偷出来找你,你会感动。”她犹豫了一下,“却原来一直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乌奇,我只问你最后一次,你愿不愿意为我收手?”
乌奇长长吐出一口气,“你想要的不就是我下在涯身上的蛊毒解药吗?何必费这样的心思?素,你是什么人,难道我还会不清楚吗?”
身子微微僵直,乌素低头,“这都被你看穿了,还真是不好意思。”
“我不会把解药给你,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乌奇抚过她精致的面庞,“等我处理完大祁的事情,回到月氏,我会想办法把你要回来。到时候,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你觉得可能吗?”乌素冷笑,“你是我的王兄,我是月氏的公主,就算月氏的民风再开放,你觉得兄妹之间能有可能吗?还是说,你要我藏在你的身后,永远见不得光。然后看着你和其他女人恩爱长久,光明正大?乌奇,我不是三岁的孩子,别拿这套哄我,没用。”
乌奇嗤笑两声,虽然面色苍白,但是男人的体力始终胜过女人。
一个不慎,她已经被他压在床榻上。
“做我女人不好吗?”他问。
她冷笑,“你应该说,做你的豢奴不好吗?”她也不挣扎,只是这样看着他,“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不好!”见过了容盈和林慕白的爱情,她竟然也会发了疯似的想要这样的爱情。只可惜,容盈是林慕白的,而乌奇也是别人的。
“第一次的时候,你为了让我闭嘴,占据了我的身子。而后你开始诱惑我,让我逐渐沦陷。却在我真的动了心思过后,对涯下手。乌奇,从始至终你都没有真正的喜欢过我是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眉审视着身下的女人。
乌素盯着他那双幽邃的眸子,笑得凛冽,“你的心里,只有月氏国的天下,只有父王的王位。你自私自利,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你利用了我,也利用涯来牵制我和母后。你甚至于想在大祁,把母后所有的势力都一网打尽,然后借此推给大祁,引起两国交战。”
“乌奇,战争换来的只有死亡,这就是你想看到的?你的野心不是该用在正途上吗?月氏国的百姓,已经厌倦了战争,他们渴望的是和平。你放手吧,我拿自己的命来换一场盛世,可以吗?”
他吻上她聒噪的唇,“谁都换不了。”灼热的身子,紧贴着她微凉的娇躯,“素,有句话叫做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次就算你死在大祁,我也不会收手。月氏是我的,大祁——我也想要。”
她笑得凉薄,“这话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别后悔。”
身子微微一怔,他凝眉望着身下淡然处之的女子。她的脾气不好,而且性子很倔,很少能这样平静的跟他说话。她总是活泼,总是开朗着,什么都敢做什么都不怕。可是那又一个活生生的她,却突然耐下了性子,自然会引起他的怀疑。
下一刻,他冷然捏起她精致的下颚,“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她盯着他的眼睛,“你想杀了他们,让他们有去无回。可是你也别忘了,那是京城,是天子脚下,你想杀人只怕没那么容易。”
“我要杀的人,就一定会死。”他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以至于鲜血溢满口腔,咸腥味在嘴里蔓延。
她吃痛的想要推开他,他却已经解开了她的罗裙,欺身而上,“素,你既然都来了,那我自然不能让你失望。又不是第一次了,没必要挣扎。”
她不敢置信的盯着他,红了眼眶,抓了狂,“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摇头,“我没有心,但是我有你的心。”
她愣住,“其实你一直都吃定了我,是不是?”
他无辜的望着她,“都是主动送上门的,谁会往外推?”
脑子里,想起了过往的岁月,那个温柔相待的男子。她没有再反抗,任由他折腾。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可每次快死的时候,他总会温柔下来,让她得以喘息,得以重新活过来。
在身体的契合度上,他着实太过了解她。
乌素想着,是该结束了。
其实压根就不该开始,所以一旦死了心,结束的时候似乎也没那么疼。
他虽然生着病,可办起事儿来却是生龙活虎,饶是乌素身子再好,也被他折腾得精疲力竭,最后倒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她是真的累了,有的时候,心比身子更累。她需要好好睡一觉,然后——然后才有足够的精力,亲手结束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睡梦中的乌素凝着眉头,那双迷人的眼眸终于敛尽光芒。她睡得极是安稳,躺在他的臂弯里,与平时张牙舞爪的公主形象,相去甚远。
乌奇温柔的抚过她精致的脸庞,心里突然有一种诡异的错觉,好像她随时都会从自己生命里消失不见。那种想法,让他的眉头陡然间皱起。下意识的,他抱紧了她,吻上了她的眉心。
“素,别挑战我的耐心。”他低语。
睡梦中的乌素呓语不休,“我想和你好好的。”
她说的很轻,他却听得仔细。
我想和你好好的,可是——有些东西注定这辈子都无法跨越。
营帐内,春光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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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即将天翻地覆。
下了朝,御史中丞苏厚德悄无声息的去了齐王府。齐王容景甫正巧回到府中,没成想老丈人竟然来了。当下愣了半晌,请了书房相聚。
苏厚德只是褪去了外头的官服,随意穿了一件袍子,看样子来得很匆忙。
“苏大人!”因为苏婉并非正妃,所以苏厚德只能算是名义上的丈人,实则还是君臣之礼为先。
苏厚德朝着容景甫行了礼,“参见殿下。”
容景甫还算客气,“苏大人不必多礼。”顿了顿又道,“不知苏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这两日总觉得心里不安,想着侧妃在府中不知可否安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苏厚德自然不敢越矩。苏婉是侧妃,走到天去,那也是皇家的女人,不再算是苏家的女儿。
容景甫心里直打鼓,心道这苏厚德平素为人机警,而且城府不浅,是故这言谈之间怕也没有多少真实的成分。绝对不可全信!
“婉儿近来染了风寒,是故我让她在自己屋里好生养着。苏大人担心女儿,大可过几日再来。如今去探视,若是风寒传染便不太好。”容景甫自然不可能让苏厚德去见苏婉,毕竟苏婉并不在府中。
不过苏厚德老奸巨猾,听得容景甫道一句“婉儿”便心中有了几分底。
以往,容景甫可都是“侧妃侧妃”的叫唤,从不曾唤苏婉为“婉儿”。可见,这些时日,容景甫对苏婉是有些改观的。
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的话便也好说。
“既是如此,那老臣就不去打搅侧妃静养。”苏厚德轻叹一声,继而面露难色。
容景甫笑道,“苏大人这是怎么了?今日朝堂上,皇上对敕勒大将军的要求皆一一满足,想来两位将军之死也很快会被抹平。事情得到圆满解决,怎么苏大人反倒一脸沮丧呢?”
“老臣只是在想,事情解决了,那么恭亲王殿下是否也能平安归来?”苏厚德试探性的开口,“恭亲王殿下,哦不,这四殿下如今是恭亲王呢?还是恭王?”
“褫夺了亲王封号,自然不能再尊为恭亲王。”容景甫笑容微敛,他也不是傻子,自然听懂了苏厚德的试探意思,“苏大人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儿也没有外人,有话不妨直说。你是婉儿的爹,对你自然也是极为敬重的。何况您是老臣,还是父皇跟前的重臣,我——信得过你。”
这话的意思自然是明白的,苏厚德紧跟着行礼,“多谢殿下信重,老臣必定不负殿下所望。”
容景甫眸色微沉,“苏大人,不妨直说。”
苏厚德起身笑道,“殿下难道不觉得,时机到了?”
时机?
容景甫僵直了身子,眸光肃冷。
好一个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