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假期,有人欢喜有人愁伤。
澄子这一个上午都很无精打采,莫名其妙被苏亦年拉出去玩,玩什么都行,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逛鬼屋。
街头的两位少年,一个意气风发,一个虚弱无力。
“澄子,你竟然怕鬼?”苏亦年有些诧异地望着他。
“难道不行吗?”澄子眨了下卷翘的长睫,抬眸有些委屈地看着他。
“行是行,景知都不怕,你竟然会怕。”苏亦年略有些感慨地说道。
那是他们在一起不久的一个周末。她提议说想去鬼屋逛逛,他自然没意见。女朋友想吃什么,都可以;想做什么,更是乐意奉陪,一切以她的意愿为主。
于是两人买票进去,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鬼哭狼嚎声不绝于耳。手里只有一盏光线很弱的手电筒,隐约能照见脚下的棺材,头顶的骷髅,墙壁的血迹,还有前方未知的黑暗。
时不时冒出一个“冤魂”出来吓人,不是扯住你的脚,就是拉住你的手,挺触目惊心的画面,可景知愣是一点惧意都没有,甚至还能秀眉轻蹙,不耐烦地甩开这些“冤魂”,嘴里嘀咕着:真脏,然后使劲用手擦了擦被碰到的地方。
她这难得可爱的模样看在他的眼底,真是啼笑皆非。
“景知?”澄子抓住了一个关键的词,默默回忆着这号人物,他是否有印象。
“没错,她现在是你二嫂。”苏亦年大方的承认,想到她,俊郎的眉宇间都融进了暖暖的笑容,足可化解寒冬腊月的寒意。
“亦年哥,你真行。”澄子想到了那个气质淡雅的女孩,是小嫂子的闺蜜。
“那是,你也不”苏亦年未说完的话被前面忽然传来的一道低沉嗓音给硬生生截住了。
“亦年,澄子?”
只见来人一身阿玛尼的酒红色西服,衬得他身姿愈发高大挺拔,五官棱角分明,尤其那双桃花眼,很漂亮,惹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皓天哥”兄弟俩诧异过后,齐齐出声叫到。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亦年看着他说道,嘴角挂着一丝浅笑。
“这些服装店是管氏旗下的,我过来视察工作情况。”管皓天眯了眯狭长的眸子,薄唇轻启。
“这样啊,那我和澄子就不打扰皓天哥工作了。”
“不碍事,我也差不多结束了,等会儿哥带你们去吃饭。”管皓天垂眸看了看腕表,勾唇说道。
“那麻烦皓天哥了。”澄子看着管皓天低低说道,嗓音清澈,没有一丝杂质。
被这样一双干净的黑眸凝视着,管皓天一时有些愣怔,忽略了胸膛里那颗陡然急促跳动的心。
西餐厅一角,三个男子共进午餐。画面很美好,引人无限遐思。不可否认的是,三个都是不同类型的美男子。独自坐在一边的是高大邪魅型的;还有对面的那两个男子,一个俊雅帅气,一个白皙清俊。女客人用餐时偶尔抬头看向此处,心跳如小鹿乱撞似的,只觉异常养眼。
席间,澄子的视线不经意间撇向窗外,就这一瞥,竟刺痛了他的眼。
50多岁的中年妇女挽着20多岁的年轻男孩。是可以当男孩妈妈的年纪了,一张脸人老珠黄,皱纹密布,另一张脸本该是青春飞扬,光彩夺目的,却表情木讷,黑眸异常空洞,毫无生气,任由那只手的主人挽着自己的手臂。
他想那个男孩一定是挣扎过的,只是挣扎无果,以至于绝望顺从,任人宰割。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男孩,渐渐红了眼眸。胃里那一阵高过一阵的翻江倒海,还伴有强烈的抽疼感令他难以忍受。那些恶心的记忆他不愿意想的,可它却不知好歹地硬闯进他的脑海里,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趁自己失态前,他站起了身,说了句“我去趟洗手间”便独自里去。
然而澄子那略显匆忙的步伐却是被管皓天一丝不落地看在眼底,狭长的眸子黑得深不见底,眉心微拧,流露出些许担忧来。
见澄子迟迟未归,他有些坐不住了,于是也去了一趟洗手间。
“澄子?”他压低声音轻唤,连续叫了好几声也无人回应。
索性冲进里面,一个个打开厕门,最后终于找到了他。
25年的人生里他从来没有体验过一种名为心疼的感觉,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落入他的眼中,胸腔里的那颗心似是被人攥紧,疼得他透不过气来。
狭小的空气中有一股食物腐烂的臭味,而清瘦的男孩正趴在马桶盖上无声落泪,碎发有些微湿地贴在额前,眸底泛红,眼神黯淡无光,没有了往日的生机,好似一只木偶。
那豆大的泪珠顺着颊边滑落,最后砸在地板上,管皓天却觉得它重重地砸在自己心上,明明那么轻,应该没什么分量的,却生生把他砸疼了。
明明今日天气晴朗,拨云见日,阳光明媚,澄子为何如此悲伤难过?
管皓天有些僵硬地蹲下身,颤着手轻拍了拍他瘦削的背。
那孩子却好似被惊扰了般,“别碰我”,一句话重复了好多遍,由呢喃到嘶吼,到最后的咬牙切齿,眼神混沌,不复之前的清明。
澄子抱着脑袋,一边摇头,一边挪动着身体想要逃离他,他已经认不出他了。
“澄子,是我,皓天哥。”他哑着声音说道,眼底满是痛意。
“我是你的皓天哥,你别怕。”见澄子有些反应地看着他,他继续说道,有些急切,也有些毫不掩饰地慌乱。
“皓天哥”澄子眼神迷乱地看着他,低声呢喃。
“对,是我”他慢慢靠近他,然后将他轻轻揽进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他的背。平时澄子一直穿着宽松的衣服,也看不出多瘦。直到现在抱着他,触手都是坚硬的骨头,那么硌手,他才发现原来他瘦成这样,用骨瘦如柴形容都不算夸张了。
再联想到这孩子之前的反应,心疼之余,不经疑惑他究竟遭遇过什么。
“澄子?”怀里的他一动不动没有一丝反应,管皓天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于是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拉开他一看,双目微阖,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唇,下唇还有明显的咬痕。
他一惊,抱起澄子大步向外面走去,步伐有些不稳,隐隐看出了他的紧张不安。
“病人胃出血的情况很严重,要立即进行手术,还有他酗酒,你们作为家属都不知道吗?”医生刚才说的话久久回荡在管皓天的耳边,恍如一道惊雷乍现,令他有些错乱。
“怎么会这样?”苏亦年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双手抱着脑袋无神地低喃着,他竟从未发现澄子有任何异常。
管皓天靠在墙壁上,双手插兜,垂首敛眸,看不出什么情绪,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早已失了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已然从午间至黄昏,而后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可此处仍然灯光明亮,走廊安静,静谧无声。
终于,灯灭,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他们一个箭步冲上去。
“手术很成功,病人现在由于麻醉未过还处于昏迷状态,他的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调养。”医生平静地嘱咐完后,率先离开。
穿上无菌服行至ICU病房内,看着澄子那张过分惨白的脸和套着病服的瘦削身子,他们都有些不忍地别过脑袋。
“小年,澄子怎么样了?”苏远凡和陈乔接到小儿子的电话后,匆匆从外地赶来,两人脸上的担忧很明显。
“已经做好手术了。”苏亦年低低地说着,如实将医生说的话告诉他们。
“这孩子怎么会这样呢?”陈乔一脸伤痛,喃喃自语“我没能照顾好他,真是愧对姐姐啊。”
一旁的苏远凡看着妻子难过的样子,搂过她的肩头安慰道:“别太自责,这也不是你造成的。”
“可我就是难过,澄子是姐姐唯一的宝贝,他如今这样,姐姐该多么心疼!”
“所以瞒住她,我们好好照顾澄子。”苏远凡宽慰道。
曾经陈琦忍痛将澄子留在这里,只是想让他过得开心,若是知道她最疼爱的儿子如今这副样子,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走廊里传来的匆匆脚步声惊到了苏氏夫妇。他们转头的那一刻,愣住了。表情很是喜剧化,前一秒还被悲伤笼罩,这一刻却是愣怔,而后瞪大眸子,简直不可思议地盯着来人。
苏亦琛也没去想会在这里碰上自己父母,察觉到手中的柔夷想要挣脱,他不放,反而紧了紧握着的力道,然后轻捏了捏,以示安慰。他知道他的小丫头有些怕了,她可以躲在他身后,可是决计不允许她退缩。
沈奕欢不曾想过,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了苏亦琛的父母,她确实有些怕,怕他们刁难,怕他们不喜欢她,怕他们觉得自己不好配不上他们的儿子。
来自另一方的,炽热的掌心温度,顺着相握的手逐渐蔓延到了她身上,然后给了她力量,心头一暖,遂与之并肩走向前。
“爸妈,这是沈奕欢,我女朋友。”波澜不惊的口吻,没有担忧,只有沉稳。
然后又对她说,“欢欢这是我父母。”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沈奕欢。”她抿了抿略显干涩的唇,说得谨慎,声线有些放软。
“这是欢欢呀,是不是小航的妹妹?”陈乔温柔地看着她,没有疏离感。
她记得沈云航有个妹妹的。
“是的,沈云航是我哥哥。”沈奕欢轻点了点头,对着温蔼的苏母,她的不安渐渐少了。
“难得阿琛有喜欢的姑娘,你别怕,我们不会棒打鸳鸯的。”苏远凡一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见她有些胆怯地看着自己,他没忍住笑了笑,眉眼间的凌厉也被掩盖了不少,看起来有些温和。
“……”沈奕欢囧了,这苏爸爸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原来阿琛是随了他父亲。
陈乔见二人缠在一起的手,敛眸笑了笑,又严肃地吩咐他:“不要欺负欢欢。”
苏亦琛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面色沉静,眼底却流露出了坚定。
苏亦年震惊了,他哥就这样和欢欢见了父母,然后他们还轻易同意了?原以为他爸的性子肯定是不赞成的,没想竟这么开明。
不同于病房外的欢喜,病房内,明亮的灯光下,有男子坐在病床一侧,五官俊美,瞳仁深不见底,只是盯着床上的人,失神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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