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可嫂子不知道。”凌安南看向林青。
“林青,我过得很好。”女人小心翼翼地瞅着凌安南的脸色,拿捏分寸。
凌安南这才肯放过,在她脸上拍了下:“上楼吧。”
女人浑身不自在,就像比别人都矮了一大截,她一声不吭上了楼,后面就没再下来。
“凌安南,你一定要在我面前也这么羞辱她吗?”林青表情僵硬。
“你觉得我是在羞辱?”
林青噤声,和他再说下去势必会争吵,她的沉默换来凌安南的思索,他想了想道:“你刚才在外面说的话,是想让我和莫氏重新合作?”
林青点头。
凌安南不知她哪来的突发奇想:“你不是生意人,也敢对我提这种要求。”
林青冲他反问:“你帮慕离瞒着我,难道还不知道,他现在需要这种药吗?”
闻言,凌安南有些诧异,他还真不知道。
“你确定那个药能对抗得了吗?”
林青一颗心提起,脊背挺得笔直:“确定。”
凌安南往后靠,冷笑道:“那你也该知道,我为了路晓,不可能去和莫氏合作。”
这个答案,林青早就想到了。
她明白是自己强人所难,有句话卡在嗓子里说不出口。
辗转后,林青的目光穿过客厅后看向楼梯,她抬起头,想到路晓就在上面。
她始终不明白,路晓怎么会再回来凌安南身边。
凌安南没有让步的打算,她也不想久留,林青站起身:“至少,请你考虑一下。”
“不送。”
林青拿着包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她转过头,看到凌安南盯着某处出神。
她想到那封信,按照路晓的意思,其实早该让凌安南知道的。
她想了想,说道:“路晓既然鼓起勇气选择面对你,你也该对她好一点,凌安南,毕竟对女人而言,不能有孩子的痛苦是没办法说痊愈就痊愈的。”
凌安南被她的声音拉回,视线骤然一冷:“你说什么?”
林青不明就里:“路晓没对你说吗?”
路晓在那封信里说得很明白,如果她能离开,这件事便由林青转告。如果最后还是走不掉,也会亲口告诉凌安南,让他放过自己。
所以此时,林青看不下去凌安南对路晓恶劣的态度,愤然不平的情绪,促使她把话说了出来。
凌安南忽然从沙发内站起,几步走到林青面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林青抬起眼皮,看到他眼里的神情莫名紧张,还有股难以形容的阴鸷。
她的嘴唇动了动,这几个字从她嘴里说出,也艰难万分:“她不能怀孕了。”
“你胡说什么?”凌安南猛然掐住她的肩胛,整个人如遭雷击。
“我没有胡说。”林青疼得倒吸口气,可这种事,她吃饱撑的也不敢乱讲,何况,谈论的对象还是路晓。
“她为什么不能?”凌安南心底一沉,怀孕二字,他竟然颤抖地说不出口。
林青摇头,这个真相虽然残忍,但说出口,他们或许才能给对方一条活路:“你让她吃避孕药,造成她不能怀孕,这么大的伤害,你竟然说不知道吗?”
“开什么玩笑?”凌安南愕然,一把将她推开。
简直是胡扯,他何时给路晓吃过避孕药?
林青往后连连退了几步,她手掌撑在墙面,勉强才能站稳,她看不出,凌安南是装的还是真不知情。
“你好好回想,那段时间有没有让她吃过药。”
凌安南浑身一僵,整个人像是钉在了地上:“不可能,她吃的是维生素。”
“维生素?”
“你别不相信,我就是自己吃,也不可能给她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说完,凌安南却没来由有点心慌。
他想起,怀疑路晓要走的那段日子,他拿到一组路晓去医院的照片。
那时候,他还以为……
“凌安南,你连维生素和避孕药都分不清吗?”林青的声音由于哽咽而模糊,语气,却愈发锋利,“维生素,能让她吃到不能怀孕吗?”
“闭嘴。”凌安南心烦意乱。
“你口口声声说要和她有个孩子,就算反悔,真的,没必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
“我让你闭嘴。”凌安南挥手打碎了一只名贵花瓶。
花瓶碎片在脚边炸碎,林青抬头,看到他眼睛里有些许狼狈不堪。
楼上的女人听到这声巨响,在走廊心神不宁,她没听清下面在说些什么,犹豫片刻,还是放轻脚步走下楼。
凌安南一抬头,就看到她的脸出现在眼前,脑袋里混乱地分不清真假。
他确定,从没弄过什么避孕药让她吃,唯一一次,是带她去医院检查之后,医生说需要补充点维生素就给开了瓶。
那医生还是熟人。
除此以外,他发誓真的没有。
这么想着,凌安南陡然想起了什么,他潭底骤然凝了股冷冽。
女人看到他可怖的眼神,忐忑不安,站在楼梯不敢继续走。
林青见状没有多留,她脚腕肿得都快走不成路,一瘸一拐离开了别墅。
有些阻碍就在那里,撞破了头也没办法冲开的好吗?
可以委曲求全,也可以放自己一条生路,对路晓而言,她唯一的错,就是爱上不该爱的人。
可,爱有错吗?
把车开出很远,林青握着方向盘的手腕还是发抖,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掏出后看了眼,是慕离的来电,还未来得及接通,林青就看到路边停着辆车。
无意中一瞥,林青猝然睁大眼睛,她心生疑惑放下车窗:“路晓?”
但离得太远,路边的人没有听清,林青的声音被卷进寒冷凛冽的风里去了。
林青有点难以置信,绝对是出现了幻觉,方才路晓还在凌安南的私人别墅,这会儿,怎么可能比她跑得还快?
路边的女人站直了身,帽子被风卷掉,她拢下头发转过头,正面对着马路。
林青可以确定,那张脸就是路晓。
一个男人走到路晓身旁,递去一瓶矿泉水。路晓看了眼,接住后没有拧开。
林青打了转向,想把车停在路边,她扬起声:“路晓。”
路晓回头,一眼同林青对视。
路对面,违规逆行的轿车冲着林青驶来,车速极快且没有刹车的意思。林青脚腕肿痛,她躲避不及,抬头透过玻璃,看到那辆轿车迎面开来。
凌安南握紧拳,这个事实,他断然无法接受。
他问了自己多少遍,怪了她多少次,以为多情也是她,无情也是她,狠心如此,竟然能这么头也不回把他甩掉。
可到最后,罪魁祸首竟是他?
女人止步不前,那道身影刻印在男人的眼底,他瞳孔骤然收缩,想冲上去抱住她的冲动,在心底一点点吞噬理智。
这种脆弱的时候,任凭谁,看到个和自己女人长得一模一样的,都会忍不住想靠近。
凌安南强压着那股情绪,走上楼梯,擦着女人的肩脚步不停。
女人表情僵硬,被无视也不是第一次,她连忙跟上去:“出什么事了吗?”
凌安南看她的眼神很冷:“为什么不说?”
女人愣怔在原地:“说,说什么?”
“为什么不问我有没有这么做?”凌安南再度质问,悲伤的口吻,让女人极度震惊。
“我,我问了。”她脱口而出,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凌安南定下脚步,握住她双肩狠狠用力:“既然问了,我怎么没有印象,为什么这些事我全不知情?你是不是在骗我?”
“你冷静点。”女人惊恐地一个劲摇头。
凌安南盯着她的脸,这张脸,连说出的话都如此虚伪。他放开手,冷睨一眼便大步离开。
女人暗自懊恼,在身后焦急地喊了几声,空荡荡的走廊毫无回应,她有点紧张,两只拳头攥得很紧。
该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莫少的手下,隔几天就会不定时打电话跟进情况。
女人手心内满满都是汗,她坐在床头,手机蓦地震动吓得她魂飞魄散。
“喂?”接通后,她照例率先开口。
“有进展吗?”
女人咬着唇rou:“我,我觉得快装不下去了。”
“装不下去?”男子在电话里声音一冷,“你现在能进入他电脑吗?”
“我拿到了密码,但没有尝试过。”
“今晚就试试,如果你能进入他的电脑,给我消息,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深夜。
女人轻手轻脚靠近书房,这个时间,佣人们也都睡下了。她拉紧睡袍的领口,走廊灌入冷风,冻得人直哆嗦。
两侧的壁灯洒下淡淡的澄黄,铺撒开一阵暖意,女人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打气,手掌落在了书房的门把。
她潜入地十分顺利,打开电脑,在键盘上输入了上回偷看到的密码。
成功进入系统的时候,她甚至不能相信这么轻而易举,她激动万分,看到桌面上的照片,心头瞬间凉了大半。
是这个身份的真正主人,和凌安南的亲密照,她一眼看出,这种亲密绝不是装出来的。
女人没时间多想,看到右下角显示的时间,给莫少的手下发出消息,不多时,那边给了回复,她就照着上面的内容照做。
她大学修的计算机专业,黑进别人系统的技能,还是有的。
这次的任务是有难度,女人在电脑前不停操作,键盘上发出急速敲击的响声。
她时不时抬头看眼,半开的门外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凌安南对路晓从不设防。
女人盯着屏幕,良久后,长长舒了口气。
走廊传来低沉的脚步声,一道人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门口,女人脸色一变,却由于书房没有开灯,男人看不清她的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