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老天也想让沈书乐尽早将扇子送给沈书礼似的,他找到巧匠时,巧匠说他来得正正好,扇子刚刚做好。
用暖玉做的扇骨泛着柔光,沈书乐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又试了一下暗器,非常顺手。
沈书乐十分满意的将玉扇收好,“鲁师傅,多少银子?”
“公子,银子就不用给了。”手艺人鲁师傅应道,“就是您拿来做扇骨的暖玉还剩下些边角料,您把那些送给我可好?”
“鲁师傅要是看得上,拿去用便是。”沈书乐不在意的说道,“只不过…你可不能再做一把和我手上一模一样的扇子出来。”
大公子拥有的,最好能独一无二才是。
“公子说笑呢,”鲁师傅笑着说道,“谁还会像公子这般,拿上好的暖玉做扇骨啊!”
沈书乐不置可否,他放下一锭银子在案桌上,“扇子做的好,有赏。”
沈书乐带着扇子回到沈府,路上没遇到他爹,也没看到他娘,让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现在该如何面对他爹,以及他错怪了这么多年的娘。他习惯性的,将麻烦搁置在一旁,不理不睬。
等时间一久,有些麻烦就无疾而终了。
沈书乐来的时间很巧,沈书礼刚刚回到沧澜院。
而他听说沈书乐要见他,没怎么思考的就让人将他领了进来。
还是沈书乐上次来的那间茶室,与之前不同的是,沈书礼少了一丝从容。眼下的乌青以及眼珠子上的血红丝,无不透露着他的疲态。
沈书乐在他对面坐下,心里略微有点不安。他很担心由于他的求见打扰了沈书礼的睡眠。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沈书礼才拿起手边的茶壶给沈书乐倒了一杯茶,“最近怎么没在府上见到你?”
沈书乐心里打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去战王府打探的事被沈书礼察觉了,“有点事…”
沈书礼顿了一下,“这些日子,你可与安国公府的傅世子见过?”
“嗯?”沈书乐诧异的看向沈书礼,因为他从来不会关心自己和谁玩。“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最近京城不太太平,”沈书礼说道,“安国公府的傅世子失踪好几日了…”
“什么?”沈书乐惊恐的站起身,正当他想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时,对上了沈书礼冷清的眸子,沈书乐就立马冷静了下来。
傅东缨那小子经常沉迷于温柔乡中,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挺正常的。是自己在听到大公子说最近京城不太平,所以有点反应过度了。
沈书乐放低声音,又重新坐了下来。“抱歉,是我失礼了。”
“无妨。”沈书礼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你和傅世子是好友,他不见了,你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相比沈书乐的波澜不惊,沈书乐觉得自己毛毛躁躁,像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似的,有些丢脸。
为了挽尊,沈书乐强行辩白道,“最主要是,前些天我和傅世子在和记饭庄见过面…一时间听到他失踪了,有点震惊。”
沈书礼:“那你可以和傅家大公子傅东旭联系一下,或许你这个消息有用。”
“啊…嗯。”沈书乐手上握着沈书礼放在他桌前的茶杯,有些不安的四处张望,眼神就是不敢直视沈书礼。
沈书礼瞟了一眼一口未动的茶杯,“可是喝不惯?”
沈书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茶杯,心里有些异样。
他不爱喝茶,虽说各种茶他也喝得下去,但他真正喜欢喝的却只有花茶。如今手上茶杯中,正是晒干了的菊花茶。而他记得,大公子喜欢喝的却是龙井一类的绿茶。
沈书乐心里一咚,这次,该不会又被苏若雪说中了吧?其实大公子还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弟弟”的?
他抬起头,直视着沈书礼。当他想开口叫哥哥时,声音却突然哑了。
啧!
没想到苏若雪竟然说的对,事到临头,突然让他改口叫哥哥,他还有点叫不出来。
这种羞耻感是怎么一回事?
沈书乐咽了咽口水,暗骂自己没出息。
沈书礼被人盯惯了,倒也不觉得什么。他给自己重新煮了一杯茶,正拿起钳子夹茶杯的时候,就听到沈书乐发颤的声音,“哥…哥。”
沈书礼手抖了一下,侧过脸一脸平静的看着他,“嗯?”
沈书礼自然的表情让给了沈书乐勇气,再开口时就叫得顺畅了,他拿出准备好了的盒子递到沈书礼的面前,“大哥,这是苏若雪让我给你送的礼。”
沈书礼挑了挑眉,拿起放在一旁的扇子敲了敲盒子,“无功不受禄,为何送礼?”
“可能她想讨好你吧。”沈书乐挠挠头,“她缠得我没办法,所以你就收下吧。”
沈书礼把盒子推了回去,正准备开口拒绝,哪知道沈书乐又将盒子给推了回去,他站起身,慌张的说道,“就当是我和她一起孝敬你的。”
沈书乐说完,不争气的跑走了。
等沈书乐的背影消失了,沈书礼才摇摇头,无奈的笑了一下。
沈书礼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扇子一看,竟有点爱不释手。
做扇骨的暖玉打磨得很细致,握在手上的手感很好却又不笨重。打开扇子扇了扇,竟比自己用了几年的扇子还要用得顺手。
洒金的扇面如今还空着,沈书礼看了它几眼,心血来潮的突然有了画画的雅致,他对茶室外面的下人吩咐道,“去拿些丹青过来。”
沈蓉蓉来找沈书礼的时候,见子言守在书房门外,嘴角一抽一抽的。
她纳闷的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哥呢?”
子言:“主子正在里面画画—画人。”
“画人?”沈蓉蓉惊讶了,“我哥心情这么好?”
“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能有什么好事!”子言说道,“最近傅世子失踪了,主子刚将林家私藏火药的事结案,又受傅大公子所托帮忙找人,好几日都没合眼,正儿八经的上床休息了。”
沈蓉蓉惊讶得不得了,“那他怎么还有精神作画?!”
“玉笙居的那个来了后,主子就这样了。”子言的语气充满了埋怨,就好像沈书乐是个媚主的狐狸精似的。
“沈书乐来过了?”沈蓉蓉蹙眉想了想,连忙跑进书房。
“哥,你在画画啊!”沈蓉蓉进了屋,明知故问的问道,“你在画什么啊?”
沈书礼的画已经在收尾阶段了,见沈蓉蓉来了,便放下了笔,转头对沈蓉蓉说道,“怎么这样没规矩?进来也不知道让下人通传一声。”
虽是说教,但没什么责怪的意思,沈蓉蓉一点都不怕。
她凑到画前,瞪大眼指着还未画五官的画像,“你这是画的沈书乐?”
沈书礼避而不答,“你觉得像?”
“什么像?这根本就是他。”沈蓉蓉说道,“这衣服,跟他今日穿得一模一样。”
沈蓉蓉狐疑的盯着沈书礼的脸看,“哥,你是不是不爱我这个妹妹了?”
沈书礼拿起新扇子敲了敲她的脑袋,“瞎说什么?”
“不然为什么我都没有你亲笔画的肖像,沈书乐那个憨憨却有。”沈蓉蓉捂着额头不让沈书礼敲,“哎呀,你这扇子哪里来的?快给我看看。”
沈蓉蓉一把将玉扇抢了过来,“哇奥,竟然是暖玉!”
“哥,你也太奢侈了吧!”沈蓉蓉一边把玩着扇子一边说道,“有这么好的玉,拿来给我做个镯子多好啊!用来做扇子,真是暴殄天物。”
“呀,这扇柄还可以转!”
“你别乱转!”
沈书礼的话音刚落,扇架的前端突然射出来一根暗针,陷进了墙壁上。
“还有暗器!”沈蓉蓉惊呼道,她拿着扇子两眼放光,“这也太厉害了吧!”
“哥哥,我好喜欢这个,送给我好不好?”
沈蓉蓉满脸期待的看着沈书礼,虽然她哥性子冷,但却是极其疼她的。她想要什么,几乎没有要不到的。
岂料,下一刻沈书礼就将扇子收了回去,“这个…不可以。”
“为什么啊!”沈蓉蓉不依,缠着沈书礼的手臂不停摇晃,“给我嘛!给我嘛!”
“反正你扇子都那么多,身边有暗卫也用不上暗器。”
沈书礼:“不行。”
“小气!”沈蓉蓉放开沈书礼的手臂,在茶桌前坐下来,双手捧着脸感叹道,“唉,我这个没人爱的小可怜,一天到晚被继母打压不说,连亲哥也不疼了。”
沈书礼:“袁氏又作妖了?”
“还不是因为沈书乐从周王的宴会后,就没怎么在府上。”沈蓉蓉说道,“袁氏折磨不了他,就变了法的折磨我呗。”
“她现在躺在床上装病,我这个大小姐要是不去侍候她,到时候什么不敬主母不孝不侍疾…什么鬼话都传得出来。我还想找个好婆家呢!”
沈蓉蓉弹了一口气,“有时候我还真佩服沈书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面不改色的任袁氏折腾的。”
沈书礼:“沈书乐知道袁氏卧榻在床吗?”
“应该不知道吧!”沈蓉蓉摇摇头,“我不清楚,反正主院现在的下人,没一人敢在袁氏面前提沈书乐的名字的。”
沈书礼想了想,然后对外面的子言吩咐道,“让小厨房备些茯苓马蹄糕,一会儿我去看望一下袁氏。”
沈蓉蓉闻言,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哥,你疯了吗?没事去探望她做什么?”
沈书礼:“她好歹是沈家主母,生病了,不去探望一下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