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杜蕾
安静。
也许是过了十秒钟,也或许是过了一分钟,维维莫终于反应了过来,此刻的姿势有多么尴尬。
她的胸部挤压在艾利斯的胸口上,她整个人已经和艾利斯贴得死死的了,就算是脸对脸,也只不过相距十厘米。维维莫甚至能看到艾利斯的眼睛中自己的倒影。
如果忽略掉她手上停在艾利斯脖子上的剑,或许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就是自己准备踮起脚尖跟艾利斯接吻呢。事实上她为了环抱住艾利斯的脖子,已经踮起了脚。
两人在长时间的沉默后,维维莫首先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我……我赢了。”
“呃……嗯。”
好、好尴尬!
维维莫在一瞬间脸变得通红,并且马上后退了一小步,收剑回鞘。
艾利斯此刻也挠着脸不好意思般地把视线挪到一边,没有看她,维维莫不知道艾利斯此刻的心情,但也知道刚才自己的确是做得太过火了,导致现在气氛变得这么尴尬的人正是她自己。
自己接着艾利斯不会伤害自己的念头向艾利斯发起攻击也算是一时间冲昏了头脑,在做之前自己也不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状况。
总之……好想死。
“刚……刚才那一招不错嘛。”
“嗯。”
不要提了!自己在艾利斯看来是不是在诱惑他啊?毕竟自己忽然间在战斗中贴了上来,而且主动抱住了艾利斯,无论怎么看都是自己对艾利斯有什么非分的想法。
维维莫仔细想了一下,要是自己在战斗中被艾利斯抱住的话……自顾自地想象了一下,维维莫的脸更红了,在她的想象中要是艾利斯对自己做这样的事的话,恐怕她会认为艾利斯是喜欢自己。
那么自己这么做,从行为上定性应该是被称为“痴女”吧?
而艾利斯此刻的心情是什么呢?
——维维莫她,不会是在勾引我吧?
不自觉地,艾利斯的心中忽然间出现了这样的想法,以前从未把维维莫当做一个正常女生来看的他现在倒是脸色十分怪异。一出现这样的想法就难以抑制了,维维莫现在红着脸的样子倒是有些可爱……
不不不,她可是维维莫啊,那个笨蛋维维莫啊!
艾利斯慌忙在心中摇头,但又在下一刻忽然间想到,现在的维维莫处于失忆状态,所以显得相当正常。意识到了这一点,艾利斯再也不能把维维莫当做一只没脑子的吉祥物来看了。
但是想了许久,艾利斯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道这是维维莫的战术?为了把他劝回糖果小队而甘愿牺牲色相吗?
艾利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即便是在这种状况下,他也想吐槽一句:要是使用美人计的话,还是让弥瑠娜来会比较合适。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还是回去吧。”
“嗯。”
似乎是忍受不了这样的尴尬,艾利斯提议道,而偷偷观察艾利斯表情的维维莫立则是马红着脸低下了头。
两人就这样重新回到了学员堆里,没有交谈,也没有什么视线的交错,两人同是撇着头看向两边,没什么话好说的,也没有什么话能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说出来。
学员们中有很多人注意到了艾利斯和维维莫之间的不正常气氛,皆是有点奇怪。
而维维莫一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来的时候,杜蕾凑了上来,眼神奇怪地盯着维维莫的脸。
“怎、怎么了?”
维维莫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
“你今天回来的时间格外地早啊,你在跟艾利斯剑圣独处的时候做了些什么吗?”
“没!没有!”
杜蕾眉头一挑:“咦?反应这么激烈,看来是真的做了什么啊。”
维维莫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慌乱。
“你不会向艾利斯剑圣表白了吧?”
杜蕾惊讶地问道。
维维莫则是脸红到要滴出血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慌乱,但现在她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只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些颤抖。一想到刚才自己死死地抱住了艾利斯,她的心脏就止不住的跳动。
“放心,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然而杜蕾却像是知道了一般拍了拍她的肩膀,劝慰道:“整个帝都仰慕艾利斯剑圣的少女不知道有多少呢,缺你一个不缺,少你一个不少,你会爱上艾利斯剑圣是很正常的事。”
维维莫想反驳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然而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弱弱地点了点头。
自己这是怎么了?
维维莫有些迷茫,但很显然自己有些异常。她微微喘着气按住胸口,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身体逐渐恢复正常。理智上她知道失去了记忆的自己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喜欢上艾利斯,但是实际上……
维维莫悄悄抬起头来看艾利斯,却发现艾利斯也正好盯着这边看,两人都同时岔开视线。
……难道自己在失去记忆前很喜欢艾利斯吗?
这件事谁都没有跟我说啊。
“果然很可疑啊。莫非除了表白之外,你还做了其他什么事?说实在的,我已经相当怀疑你跟艾利斯剑圣有什么关系了,否则真的很难说通艾利斯剑圣这几天叫你过去都是干什么呢。”
“不……不是啦,艾利斯叫我过去是为了帮我提升剑术水平。”
此话一出口,杜蕾干笑两声:“这显而易见的谎话就没必要说了吧?就你那剑术水平,艾利斯剑圣为什么要单独指导你?比你剑术还差的人都没多少吧?就算是那边那个小孩子都比你好。”
杜蕾指的是利佩尔,维维莫则是稍微有些不满。
“就是因为我剑术比较差,所以艾利斯才要单独辅导我啊?”
杜蕾仔细思考了一下这句话,咦,说的貌似有点道理啊。
其实这些天来她也在仔细观察维维莫,并且也发现了维维莫的剑术正在一点点赶上他们的平均水准,在最开始的时候维维莫的剑术是一百个人中的吊车尾,然而只是经过了几天,维维莫的剑术水平就已经达到了中下游的程度。
杜蕾算得上是这一百个人中的中游水平,她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经过更长一段时间,维维莫的剑术水平就会追上她。
想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以后,继续训练了一段时间,一直到了下午。
“你们回去之后好好思考今天所学的内容,明天我们来个整体测验!”
艾利斯剑圣的这句话宣告了这一天的结束。
“那维纳斯,明天见喽!”
“嗯,明天见!”
杜蕾调戏了一整天维维莫,心情感到格外舒爽,和维维莫打了个招呼便踏上了回家的路——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但实际上她的家并不在帝都,所以每天回家的时候都要跨越整个帝都的距离徒步走到帝都旁边的城市。
距离大概有二十多公里,她没有仔细算,但走了这么久也差不多走习惯了。
每天下午放学从帝都出发,每天都要到夜里才能安全到家,而每天早上又要凌晨的时候从家里出发徒步走来帝都,有时候还会迟到。
为什么不住在帝都的旅馆?
很简单的一个理由,因为她没钱。
由于伙食是学院提供的,只要通过冬季招生的考试,伙食就是免费的,如果要交什么费用的话,最多只要上交一部分服装费就行。学院的钱毕竟大多还是从贵族手上赚的。
即便如此,她的家庭状况仍旧不足以支持她在学院的生活。
杜蕾虽然考入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学院,但实际上她甚至都怀疑自己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撑过第一个学期。
经过了长途跋涉,杜蕾疲倦地来到了帝都的相邻城市,回到了家。
所谓的家,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破屋子,顶上还漏着风,木屋建造在城市的边缘,也幸好是这样,她才不用走更多的路程。唯有在这一点上她对自己的家感到很满意。
家中十分简陋,一张桌子一张床,在角落有一个灶炉,连个厕所都没有,平常上厕所要借用邻居的厕所。杜蕾习以为常地打开门走了进去,门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响。
时间已经是晚上了,家里连钟都没有,所以杜蕾并不清楚是几点,但不管是几点,自己总要吃饭。
“妈妈,我回来了!”
“杜蕾你回来了啊,桌子上的饭菜你拿去热一热全吃掉吧,今天做的是你最喜欢的菜哦,你翻开菜叶看一看,里面有惊喜。”
杜蕾沉默了片刻,翻开菜叶,下面是一小片肉,除此之外便是其余的菜叶。
妈妈正在工作,坐在床上织着衣服,杜蕾知道妈妈做出来的一件衣服最多也只有卖到二十五毛球币,但织一件衣服却要一个月的时间,在贵族的眼中,平民们用一个月的生命换二十五毛球币大概十分正常。
但杜蕾此刻却有些心疼自己的母亲了。
杜蕾看了看手中的菜,轻叹一口气:“妈妈,今天我在学院里吃过晚饭了,这顿饭就留到明天晚上给你吃吧。”
这是谎话,放学的时候也只是下午三点,所以学院根本不会留他们吃晚饭。
妈妈的动作很明显顿了一下:“……是吗。那就留到明天给你当晚饭吃吧。”
“不,我明天大概也是会在学院里吃过再回来的,所以晚饭问题你就不用操心了。而且学院里的伙食也比家里的伙食好吃很多,如果可以的话我问一下老师能不能打包带回来。”
杜蕾很自然地笑着说道,而妈妈已经停下了动作紧盯着她。
“怎么了?”
“杜蕾,撒谎可不好哦。”
“什……什么撒谎?”杜蕾有些慌乱,自己说谎被看出来了吗?
“我都听说了,你的老师是艾利斯剑圣吧?我们是平民,平时跟艾利斯剑圣说几句话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打包带回来这种话了。如果你晚饭在学院里吃的话就不用骗我说可以打包带回来了。”
呼……是这个被看穿了啊。
杜蕾松了一口气。
她担心被看穿,赶忙转移了话题:“艾利斯剑圣人很好的,我在学院有一个朋友也是平民,都快跟艾利斯剑圣混熟了,如果可以问的话我会向艾利斯剑圣问一下的。明天晚饭就吃我打包带回来的饭菜吧。”
妈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真的么?”
杜蕾勉强地笑了笑:“当然是真的了!”
事实上她还没跟艾利斯剑圣说过一句话。
妈妈犹豫了半天后点了点头:“好吧,如果你明天没有打包回来的话,这顿饭就留到明天给你当晚饭吧。”
“那好,我就先去睡了。”
杜蕾马上爬上了床,缩到了墙边,妈妈则是搬了一条凳子,从床上转移到了凳子上,手上依旧在织着衣服。
以后的生活……会不会变得更好呢?
抱着这样的念头,杜蕾闭上了眼睛,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在床上轻声叹一口气。
而在另一边,杜蕾的妈妈则是停下了动作,傻傻地看着桌子上杜蕾并没有动过的饭菜。杜蕾在撒谎,她何尝看不出来?那菜叶中的一片肉是她从摊贩那里辛辛苦苦要来的,只因为今天是杜蕾的生日。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艰难地生活着的人,自从杜蕾的父亲去世了之后,杜蕾就再也没有过过一次生日,她们母女俩就成为了艰难生活的人的一部分。
但她连给杜蕾过一次好好的生日都做不到,不要说给杜蕾过一次好好的生日了,就连杜蕾跋涉去帝都考试时候穿的衣服都是她年轻时候穿的衣服,连她也知道十分土气。
可是没有办法啊,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候难以为继,却还要继续下去。
床上,杜蕾面对着墙睁着眼睛,肚子饿到根本睡不着。
……
……
同时,阿尔瓦宅邸。
“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通过连续几天的观察,和那个维纳斯接触得十分亲密的人只有一个叫做杜蕾的女孩,而那个叫做杜蕾的女孩家庭的确十分清白,目前杜蕾居住在帝都临边城市,父亲在她八岁那年去世了,家庭成员仅有杜蕾和她的母亲,十分贫困。”
菲瑞娅举着一杯酒走到了阳台上,女仆跟在身边。
酒杯中的酒散在月光下氤氲成诡异的色彩,菲瑞娅轻抿一口,脸上浮现出一抹醉酒的红晕。
“那么明天学院放学后……把那个叫做杜蕾的女孩带到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