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弈算了,不过两三分钟时间,可夏云美还没下来。
他以为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出了什么事,干脆找上去,可房门大开,碰到一个服务生在搞里面的卫生,跟他说,里面的客户两分钟前已经出去了。
这里只有一个通道,安全通道那边他刚才注意到了,正在做维修。
如果是那时候下去,他不可能碰不到她。
然而,电话却显示无法接通。
不过两分钟时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马上找酒店的工作人员查看监控,看到夏云美是怎么被人掳走的。
这帮人的胆子真是够肥的,竟然敢在这种公众场合把人带走。
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出了酒店外面,监控也看不到了,傅弈站在夏云美被带走的地方,凝视着前方很久,他观察了一阵,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这时,有兄弟电话过来,说陈根兰的情况有些危险,必须要家属签字。
他们说不清楚,估计是病危通知书。
陈根兰这病,来得太突然了,他让他把电话给医生,将医生吼了一顿后,他们也不向他要什么签字了。
挂了电话后,立刻召开紧急会议,下死通牒,必须尽力。
夏云美被弄晕后,不多时便被崎岖的山路、摇晃的车厢给惊醒了。
眼睛一睁,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仿佛短暂地失去了记忆,她一时竟没想起来面前的女人是谁。
“姐姐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吧?”
女人取下鸭舌帽的那一瞬间,夏云美就想起来了:“童瑶?!”
她的声音不知为何嘶哑,嗓子里还有些干涩得发疼。
此时外面一片漆黑,夏云美什么也看不清,她眉头紧蹙:“你在做什么?”
她实在不能理解,童瑶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因为佐洋?
她不禁看向她。
那次简单的会面,两人也没说上话,后来听佐洋说,童瑶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后来分手了,但她还时不时地骚扰他。
几次找他和好,他都不愿意。
他觉得她有心理问题。
每个年轻男女恋爱后想分手,很多都不能接受那是正常的,可如果总是困扰对方,夏云美觉得不可取。
尤其是有些还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夏云美更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这个童瑶,她的行为就让夏云美觉得不理智。
车子是个面包带货车,后面的座位是左右的,夏云美跟童瑶就是面对面地坐着,童瑶是双手撑着两边的凳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夏云美,夏云美则手脚都被捆着,蹩着身子的,极其难受。
“姐姐,好心提醒你一下,佐洋是我男朋友,现在他因为你坐牢了,你说怎么办吧?”
她一脸正经,夏云美却觉得她病得不轻。
她说:“你把我弄过来,就是想跟我讨论这个?”
“不然你以为呢?”童瑶笑起来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二十出头的姑娘,“以为我把你找来是跟你共侍一夫的?”
夏云美睨着她,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我已经找了律师了,你……”
“你还真找律师啊?”童瑶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笑她,“为这样的男人,你值得吗?姐姐同学,你知不知道,他一直在骗你啊?”
她仰头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夏云美竟也笑出来:“人家不愿意跟你好,你就这么诽谤他,做为女人,我真为你感到悲哀。”
听夏云美这么说后,童瑶不旦没有生气,反而跟她对质:“我知道,他是不是跟你说,我是他的前女友,分手后还纠缠他,还说我心理有问题?”
虽然她猜得都对,夏云美狐疑过后又觉得正常,也许在他们争吵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是,他就是这么说的。”夏云美摇头,“如果我是你,就应该认清形势。你也是有尊严的,何必要如此?”
“呵呵。”童瑶摇头,看着夏云美,顿了好久,才说:“你知道吗?在我前面,他还谈了好几个女朋友,个个都跟我一样,把我们的钱骗光后就另换一个。我只不过是不甘心,钱被他骗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骗我们的感情,更气愤的是,他还骗我们的身体。夏姐姐,在你眼里,他是个单纯善良的小男孩,可在我们眼里,他就是个采花大盗!是个坏男人!”
佐洋是个骗人身心钱财的贼?
夏云美不信。
他从来没有骗过她的钱啊。
童瑶的话,夏云美一个字都不信,而且她更加坚定童瑶是有心理问题,一个心理有问题的人,说出什么,做出什么,都有可能。
她逐渐冷静,也不跟童瑶辩驳,却是跟她说出家里的情况:“童瑶,不管你跟佐洋之间的恩怨有什么,但现在当下最重要的是,是赶紧将我送回去,因为我要回郊区一趟,因为我妈正在医院里抢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真的很担心。”
夏云美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没想到童瑶在看她一眼后,问:“你说的是真的?”
刚才她在酒店外面远远地看到她时,她的状态的确是不太好,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的母亲生病了?
夏云美听她这么问,还有点惊讶,赶紧点头:“当然是真的,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去。”
既然是傅弈过来找得她,那说不定医院里还有傅弈的人,只要到了医院,她应该就安全了。
只是,童瑶好像发现了什么,睨着她,说:“送你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夏云美心想,不管什么条件,她都会答应。
童瑶说:“那个接你的男人很快就要找到我们了,到了医院后,你要保证我的安全,这是第一个条件。第二,你得跟我一起去看佐洋,当然,到时候我不会让你这么被他看到的,我要让你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对于第一个,夏云美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第二个,肯定也没有问题,只是,她有些惊讶,她到底还想做什么?
但事已至此,也只有按她说得做了。
“好。”夏云美点头。
在童瑶的同意下,夏云美打了个电话给傅弈,告诉他她现在很好,让他在医院等她。
并让他不要为难童瑶。
一切都说好后,童瑶也放心了,到了医院后,带着夏云美一起进去。
但童瑶没想到,这一去,竟将事情给耽搁了。
因为陈根兰的病情很严重,就算这次挺过去了,有可能也活不长了,她得的是癌症,晚期。
不过才一天的时间,陈根兰就被折磨得没个人形,夏云美泪流满面,直感叹,这人哪,真不能生病。
一直到第三天,陈根兰才转醒,可她几乎说不出话来,说一个字就咳得不停。
陈生也从学校赶回来了,可他的父亲却没有回来。
陈根兰睡着的时候,陈生就跟夏云美道歉,为自己的父亲。
夏云美有那么一会儿是怪陈生的,可转念一想,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医生说,陈根兰也就这一两天的事了,她还是联系了夏宏铭。
夏宏铭也惊讶不已,才几天不见,陈根兰就瘦得没形了,身上都是骨头。
她不能吃,喝也不能喝多,关键是无法睡觉。
她痛苦地无声无息地呻吟,意识并不清醒,只看了一眼夏宏铭,好像还没认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夏宏铭来的第二天,陈根兰就进了重症病房了。
夏云美似乎意识到陈根兰真的不行了,整天无声地哭泣。
她太难受了,无法平静自己心绪。
傅弈就在一边陪着。
他是第一次跟夏宏铭见面,夏宏铭找了个机会跟他说上了话:“你是?”
能时时刻刻守在自己女儿身边,没有一定的关系应该做不到这样。
傅弈礼貌地介绍:“我叫傅弈,想做她男朋友,但她不见得同意。”
这么一听,夏宏铭笑了,眼眶都有些湿:“好啊,好啊。我这孩子倔,不过,看得出来,她还挺服你的,你说什么她都听。这次,她妈估计是不行了……”
他哽咽了一下,抹了把眼泪:“云美自小就跟她搞不好,可又被她妈收服得妥妥地,她妈一直是她的精神支柱,她妈要是走了,我真怕云美受不了这个打击呀。”
傅弈默了下,说:“伤心在所难免,但您放心,不管遇到什么事,我肯定会在她身边的。”
夏宏铭点点头,心里宽慰了不少。
又过了一天,陈根兰的精神好了不少,居然能喝一点稀饭了,而且看到夏宏铭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甚至还朝他微笑了一下。
这让夏宏铭不由得心头一怔。
以前还没离婚的时候,他也见不到她一个笑脸,总是看他这个不顺眼,那个不顺眼,现在了,还对他笑。
难道是?
夏宏铭鼻子发酸。
看了一圈,陈根兰最后笑着跟夏云美说:“叫他们都出去吧,我想跟你说说话。”
看这情况,夏云美已经知道,她是想跟她说什么,就让其他人都出去了。
当只剩下陈根兰跟夏云美的时候,陈根兰问:“萧建还没醒吧?”
夏云美还沉浸在陈根兰能连续说这么多话的情境里,一时恍神,愣了几秒,点头:“是的,还没醒,不过状态似乎比从前更好一些。”
“那就好。”陈根兰叹了口气,“他这次真是受罪了。”
顿了下后,她牵着夏云美的手,语重心长道:“妈还是那句话,咱们不能做落井下石的事,等他醒了,得把你们的婚事办办?”
“妈?”夏云美有些诧异,“您是让我嫁给褚萧建吗?”
“是啊。”陈根兰的脸色突然变了,有点凶样,夏云美一怔,她接着道,“这事不是早就说好的吗?就算他不醒,你也不能再嫁其他人,毕竟,他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我们不能忘恩负义啊。”
说完这段话,陈根兰剧烈地咳嗽,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吓得夏云美一直在喊“妈”。
陈生跟夏宏铭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推门进去,只见陈根兰死死拽着夏云美的手,眼睛瞪得老大:“答,答应,我……”
傅弈眉心一蹙,抬眸看向夏云美,她一脸的难受,却依然点头,眼泪瞬间落下:“好的,妈,我答应你,你快别说了……”
陈根兰终于笑了,手也松了,手臂完全落下时,一口气也彻底断了。
病房里一片忧伤的气氛。
“这,我来迟了呀。”
进来的是李巧云,她带着泪眼来到陈根兰身旁,摇头叹息:“我还是来迟了呀,好消息都还没告诉你呢,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李巧云哭得很凶,眼睛很快不肿了,她是真的伤心。
自从佐洋回来,褚萧建在医院躺着,她心里有好些个郁结没处安放,好在陈根兰没事的时候就去找她聊天,昔日的冤家倒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跟自己亲的好像也只有陈根兰了,没想到她走得太突然了,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前段时间以为自己不行了,没想到,她挺过来了,陈根兰却走了。
以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叫她怎能不伤心?
她哽咽着紧紧握住陈根兰还有温度的手,摇头:“我就是来告诉你,萧建醒了,以为能给你冲个喜的,可你怎么就么快呢……”
褚萧建醒了!
这算是最近比较值得高兴的喜事了。
三天后,陈根兰入土为安,夏云美的魂仿佛也跟着一起走了,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夏宏铭不放心,提议让夏云美去他那里住几天,傅弈虽然不放心,但毕竟是她亲生父亲提出的意见,这个时候,夏云美需要的也正是亲人的安慰。
母亲不在了,能有父爱伴在左右,她或许会好点儿。
夏宏铭的那个小女人比夏云美大个五六岁,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很成熟稳重。
在夏云美待在这里的这段日子里,她不是陪她身边,就是跟她聊天,说她小时候很多的囧事,也包括童年受过的伤。
夏云美虽没怎么说话,但她心里却感叹,每个人的童年都或多或少有过不幸。
直到童瑶来找她。
她才从夏宏铭那边离开,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依偎在他身旁的女人,满脸忧愁:“我觉得云美还没有打开心结,只怕她会想不开。”
夏宏铭也看出来了,摇头叹息:“她妈对她影响太大了。”
直到看不见夏云美的身影,夏宏铭马上就给傅弈打去电话,交待了几句。
这边褚萧建醒来后,做了全身检查,医生说了,只要醒了就是好事,而且一切都显示非常正常。
又观察了几天后,褚萧建实在忍不住想去找夏云美,尤其在得知夏云美同意嫁给他的事,他激动不已,虽然这事来得有点突然,但是他难掩兴奋。
若不是李巧云拦住他,他真的会找到夏宏铭家。
两人谈起了佐洋,谈起了那起车祸,褚萧建不忍跟李巧云说,其实就是佐洋撞得他。
虽然当时天黑得看不清,虽然他特别做了掩饰,可他就是认出来了。
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
“妈,那件事就这样过去吧,跟佐洋真的没关系,是我太着急见云美,才会没注意安全。”
可李巧云却摇头:“是他自己承认的,孩子,不是我怪他,那天就这个病房里,是他亲口告诉你,还说没撞死你,你说他怎么这么狠呢?”
李巧云一想到这件事就落泪,兄弟之间自相残杀,这种事竟被她碰到了。
褚萧建倒是心里通透:“主要还是我们没做好,让他心里没有安全感。但那件事真的跟他没关系,真是我自己不小心。他不过见你误会他,又在气头上,干脆就认了,还是年轻太冲动了。”
李巧云看着面前这个儿子,感觉他变了好多,成熟了不少。
这一点倒是让她欣慰了不少。
只是对于佐洋突然不见的事,李巧云让他过两天去找夏云美,夏云美应该知道,只是没有告诉她。
童瑶等了夏云美几天,算是仁义尽至,这会儿她正带着夏云美去往佐洋那边的路上,但行至一半,夏云美竟晕过去了。
童瑶吓了一跳,她没有他们任何人的联系方式,只好先将她送到医院,做了一番检查。
就在她去交各种费用办理手续的时候,夏云美醒了,医生很严肃地告诉她,她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什么意思,她也要死了?
仔细看了检查报告后,夏云美却非常平淡地跟医生说:“我已经知道了,请不要通知我的其他亲属,我会积极配合治疗的。”
医生也是相当惊诧,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淡定的病人,当然会依她所说。
刚从病房出来,就碰到火急火燎跑来的童瑶,她看到夏云美站在门口,惊诧道:“你不是昏倒了吗?怎么不在床上倒着?”
虽说童瑶绑了她,可在危急关头,她还是会救自己。
她还是善良的。
也许,佐洋真是个喜欢玩弄女人感情的渣男,可是,她更相信,任何事情的发生,总是有原因的。
夏云美面带微笑,拉着童瑶的手:“谢谢你破费了,医生说我没事了,我可以不用住院。”
她将童瑶手里的单子拿过来,看着上面的内容,说:“走,我们一起去退了。”
还可以这样?
童瑶看着她,很是莫名,可又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就在两人下楼后,身后一双冷凝的眼神眯起,正是周州,他是来看望在这里住院的兄弟的,没想到竟碰到了夏云美,而且他看她,有些跟他平时认识的不一样。
“去,查查夏云美是哪个医生检查的,请他过来一趟。”
周州朝身边的人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