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佐洋的人,从始至终只说了那么一句话,还刻意改变了声音,可傅弈竟知道他的目的。
此地不宜久留,那人想离开,傅弈却不让,夜光斑驳之下,他与那人继续交起手来。
“你猜,如果夏双知道你干了这件事,她会怎么想你?”傅弈有意激怒他,他眉心一拧,更加使出一身的力气与傅弈博斗。
“不过你放心,我并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的目的,我肯定不会告诉她。”傅弈真是好心情,竟还有空笑起来,“因为她已经不是我的谁。不过。”
他话锋一转,声音徒然变冷:“住在这里的人,都是我的朋友,还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否则,就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一边打斗着,还一边能说这么多话,都不带喘一口气的,他的功夫真是见长。
这几个月,他不光是找女人,还在干别的事。
又是十几个来回后,那人确实没有什么力气了,傅弈也无意与他争个高低,见他迅速消失在黑暗中,也没有跟上去追看个究竟。
一直在门内看着外面一切的童瑶出来,向傅弈道谢:“谢谢你了傅先生。”
傅弈摆手:“不客气,看看佐洋怎么样了。”
两人将佐洋扶到屋内,童瑶经检查后,松了一口气:“没事,要不了多久应该就会醒了。”
她最近一直跟在顾朔后面,除了看了很多心理方面的书,还看了很多医学方面的书,她多少也掌握了一些。
“傅先生,听你说话的口气,好像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童瑶给傅弈倒了杯水,问道。
傅弈笑着说:“你只需知道,打你男人的不是我就可以了。我想,佐洋对我成见颇深,说不定会误会是我打得他,到时候我的清誉就靠你了。”
童瑶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傅弈说话这么搞笑的,怔了一下后,也不敢跟他开玩笑,老实应道:“哦,好的,我知道了。”
等傅弈走了,童瑶才想到,他怕误会的,恐怕不是佐洋,而是夏双吧。
同时她也在想,难道傅弈早就知道有人会对付佐洋,所以一直在这等着的?
果然没过多久,佐洋就醒了,童瑶为了确保他的大脑是正常的,问了他一些问题。
佐洋见她这么关心自已,心下感动,将她抱在怀里不让她走,之后又想到什么,忙着检查她有没有受伤,那个跟他打架的人后来怎么样了之类的。
这个男人如此紧张她,童瑶是第一次遇见,不感动是假的,也将后来发生的事都告诉给佐洋了。
当佐洋得知救他的人是傅弈时,他当然不信,还说:“我猜,那两个人肯定是一伙的,故意来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在我姐那边博得好感。”
“你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呢。”
童瑶推开他,傅弈猜得没错,佐洋对他果然成见颇深,这种事都能想到。
“哎,你别走啊。”
好不容易有了亲近的机会,佐洋当然不肯放过,再次拉住她,认怂:“好,是我错了,是那位好心的傅先生救了我。”
顿了下后,他也狐疑:“不过我跟傅弈交过手,我跟他不相上下,而打我的人明显功夫在我之上很多,傅弈还能打得过他?”
童瑶哼了声:“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不许别人进步啊?哪像你,成天不知道在干什么。”
其实也没有多少年前,就是几个月而已。
“前几天我跟我哥联系了,我要回公司上班了。”他拉着童瑶的手,“到时候我会有钱养你的。”
“谁要你养。”
童瑶别过脸,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可一想到马潇潇的事,她心里又蒙上了一层灰暗。
童瑶的神情变化,全看在佐洋的眼里,他捏着她的手,紧紧地,不管怎样,他已经知道,他不想再放开这个女孩了。
这晚过后,钱立楠只给夏双发了条信息,说睿城那边有急事,先回去了。
对于他的行踪,夏双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从来不会去追究,也不会放在心上,不然还有得她难过的。
这周几天过去后,很快就到了周末,夏双约佐洋一起去看看李巧云。
“我想去看看阿姨,你陪我一起去吧。”
夏双已经从禇萧建那里得知,佐洋自从从里面出来后,还没有跟他母亲见上一面。
现在李巧云身体不太好,怕留下遗憾,让夏双过去的时候,能带着佐洋一起。
都是一家人,总要有个人先下台阶。
佐洋也能猜到夏双是什么意思,点头答应了。
两人买了些礼品,去了李巧云所在的住院处。
将佐洋弄进去后,夏双就在外面等着。
夏双恢复记忆的事,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但都心知肚明,也不过分强调。
在褚萧建见到夏双时,他还是震惊了一下,果然当上了尼顿的大老板感觉就是不一样,虽然少了些妖娆,但一颦一笑,尽显女性魅力,甚至更让他移不开眼。
“好久不见。”
佐洋在里面的时候,夏双就跟褚萧建在外面说话,两人都是站着的,褚萧建还有些拘谨。
虽然知道他跟她永远不可能,可见到她,他才知道,他还是没能忘记她,他还在惦记着她。
夏双点头笑:“好久不见。”
两人均是沉默,还是褚萧建先打破沉寂:“那个,谢谢你把我弟弟带过来,谢谢。”
“不客气,应该的。”夏双抿了抿唇。
“对了,我听佐洋说,过段时间他就要回家里公司上班了?”夏双问。
褚萧建点头:“是啊,这也是我跟他商量的结果。毕竟也不小了,总要自已做点事,先锻炼锻炼吧。”
“你这个哥哥还挺为他着想的。”夏双由衷赞叹。
因为佐洋,褚萧建差点连命都没有。
正是因为褚萧建这种宽容与大度,才能让佐洋在他们身上找到安全感与归属感,也才愿意到家里的公司上班吧。
“都是一家人。”褚萧建说。
他犹豫了再三,还是问起了一个人:“那个,你跟傅弈怎么样了?”
去年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的归属应该是傅弈,可之后,发生的事情太多,很多事和人都发生了许多改变。
虽然在新闻上知道傅弈跟陈家千金订了婚,但他还是想从她嘴里知道。
提及傅弈,夏双就想起前几日不知道是哪个有心人发给她的视频。
短短几秒的视频,她不过就看了一遍,而且马上就删了,可只要一想起来,那画面已然刻入脑海,依然清晰。
她跟傅弈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她也很想知道。
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跟傅弈在一起,仿佛跟他在一起才是正确的、应该的。
而且她自已也觉得她是属于傅弈的。
可现实并不是这样,她不可能跟傅弈在一起,她应该跟钱立楠在一起。
这就是真相。
无法更改的事实。
夏双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现在的她跟傅弈之间的关系,愣了好久,都没能给出一个回答。
褚萧建觉得自已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连忙道歉:“对不起,我……”
“没关系的。”夏双笑起来,她的笑依然那么动人,能将人吸进去,“我跟他,应该还是朋友吧。他现在跟陈家的千金陈奕舒订婚了,而我,大概也会在近段时间决定终身大事了。”
是了,应该是朋友吧。
是他在江城烟草公司的女老板面前,说她是他的红颜知己。
这种分量应该比朋友更高级一点吧。
然而,褚萧建的关注点却在她后一句话上,诧异道:“终身大事?……是,结婚的终身大事?”
他呆萌的样子,让夏双觉得好笑:“除了结婚还有啥?”
记得初次跟他见面,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他妈看不上她,将他直接拉走,后来他又找上她,给人的印象完全是一个富家公子哥。
后来经过相处,发现他其实是个可爱的人。
也是真的对她好。
可她无以为报。
当她说出是结婚这件大事时,褚萧建整个人都呆住了,数秒后回过神,掩饰内心的紧张:“哦,好,好,结婚好。那,是跟谁呢?”
既然不是褚萧建,又是哪个男人能这么幸运?
“钱立楠。”
“钱立楠?”
褚萧建十分震惊:“辉和集团的新接班人?”
什么?
褚萧建的用词怎么是接班人?
“接班人是什么意思?”夏双问,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见她如此神情,褚萧建也正视道:“刚刚报出来的,是罗国良亲口说的。”
罗国良就是罗丝丝的父亲。
可是,人们不都传言罗国良患了精神疾病,一直在精神病院吗?
“罗国良?”
夏双惊诧。
“是的,你也很奇怪是不是?”褚萧建叹息,“我说的亲口,并不是他自已说的,而是写在白纸黑字上,其实,也不是他写的,他只是签了自已的名字而已。”
只是签名?
那这事就显得有点蹊跷了。
“罗丝丝呢?”夏双急忙问,“他不是还有个女儿吗?”
“那有什么用?”褚萧建摇头,“听说她之前犯了事,刚从劳教所出来,出来后,又被送往精神病院,还有警C把守。其实我倒觉得她脑子是正常的,只是出了那件事后,还有谁愿意将她放出来?真是会杀人的!”
所以,她就要一辈子待在里面?
被人误认为是有精神疾病的?
这说来说去,她去劳教所,夏双还推了她一把。
如此想来,夏双心里有些不好受。
从恢复记忆后,她一直想问钱立楠关于罗家的情况,但总是错过机会。等她稍微提及的时候,又被他搪塞过去。
现在看来,他并不想多说罗家的事。
“罗家现在这样,也只能是任人宰割的份了。”褚萧建叹息,看到夏双震惊的眼神,他又慌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没有诋毁钱立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
他想用一些词,可碍于夏双,终是没有说出口,但夏双却将他的话补全:“觉得他深不可测,甚至手段狠戾、残忍,是不是?”
“也许并不是你想的这样。”
夏双眼圈泛红,褚萧建只好帮着解释,但都显得太过无力。
毕竟事实摆在那。
原本,他跟罗丝丝就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想到此,她又问:“有没有开记者会?”
“没有。”褚萧建说。
按照钱立楠的做事风格,他当然不会开记者会。
对于他来说,他就是辉和集团的新老板,什么都在适应期,大众对他这个新老板也是这种感觉。他必须等一切都成熟了才适合做一些解释的事,这样大家早就对他熟悉,也不在乎谁是辉和的老板了。
毕竟,这都是别人家的事,谁这么爱管闲事呢?
夏双捏着手机,想起他前几日来江城,说是有事要办,大概就是办这个事吧。
她现在很想听听,他是怎么说明这件事的。
褚萧建见她要打电话,连忙制止:“还是先冷静一下吧,这样冲动,会吵架。”
吵架就会伤感情。
她倒是不怕伤感情,她怕的是,他不会跟她说实话。
夏双突然觉得,钱立楠有些可怕,他为了自已的前途,为了自已的事业,可以不择手段。
真希望,这一切都不是她想的那样。
这时,佐洋出来了,见两人神色不对,望了一眼后,跟夏双说:“我跟我妈说你来了,她想见见你。”
“好。”夏双马上就进去了。
李巧云见到夏双,很是亲切,一直拉着她的手,说着以前跟陈根兰的事儿。
夏双也着实没想到,曾经还叉腰吵过架的两个人,后来竟成了朋友。
这缘分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相亲结下的吧。
李巧云又瘦了不少,但精神看起来挺好的,听说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夏双说到时候去家里看她,亲手做菜给她吃。
夏双走后,李巧云双眼流出眼泪,她是真的想陈根兰了。
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好像也只有那么一个老姐妹。
佐洋说要留下来陪李巧云几天,夏双夸他长大了,懂事了。
“现在我哥陪着我妈的,我送你出去吧。”佐洋跟她一起往电梯口那边走。
护士站的另一边也是病人入住的地方,两人还没走到电梯那边,从那个方向就看到几抹熟悉的身影,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边。
当然,都有他们各自关注的人,所以就特别注意。
一个是童瑶,一个是傅弈。
还有另一个人,顾朔。
他们三个在一起,其实并不奇怪。
只是,童瑶跟顾朔边走边说,让佐洋看着有些扎眼。
佐洋跟夏双自然地驻足,直到他们走近,两边的人都看着对方,除了童瑶还没注意到对面的人。
童瑶突然见到夏双,震惊之余还是兴奋了一番:“姐,你怎么在这?”
她主动来到夏双这边,凑到她面前,抱着她的胳膊。
夏双也回抱着她,说:“佐洋的母亲住院了,我过来看看。”
“哦。”童瑶看向佐洋,佐洋连忙将她拉到一边,“今天正好赶巧,我带你去见我妈。”
“见你妈?”童瑶有些不可思议。
佐洋理所当然:“是啊,刚刚我还跟我妈说我谈了一个女朋友,又漂亮又厉害,她说让我带给她看看。”
又漂亮又厉害?
这到底是夸她还是损她?
“厉害是什么意思?”
佐洋笑着说:“你能把我追到手,就是厉害的意思?”
真是不要皮的男人。
年轻就是好,两人打打闹闹的,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倒是顾朔,神色幽暗,他喊了一声童瑶:“童瑶,那你待会儿就跟他们一起回吧。”
“哦好的,顾医生再见。”
她的声音很甜,甜到了顾朔的心坎儿里。
顾朔跟傅弈又说了几句后跟夏双打了招呼便先走了。
除了人来人往,这里就只有夏双跟傅弈了。
眼看着佐洋将童瑶硬拉着去见他妈,夏双也是由衷地高兴。
“电梯来了。”傅弈提醒。
夏双看了一眼,确定,她点点头,提步过去。
但因超载,两人只好等下一趟。
这时,正好有个送货的电梯上来了,傅弈拉着她的手:“走这边。”
前面的人都跟那趟电梯走了,这下,只有他们两个坐这个电梯。
送货的电梯很宽大,傅弈将夏双拉进去后就松开了手,夏双靠在最里面的位置,而傅弈就在靠门的位置。
她看着男人的后脑勺,即便他们此刻同在一个电梯里,她仍然觉得两人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
很快,电梯便到了,傅弈并没有出去的意思,夏双以为他还要上去,便自已先出去了。
就在她与他擦肩而过时,傅弈拉住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出去。
夏双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正不知道自已要不要让他松手时,他就已经松手。
难道只是为了进出电梯的安全?
夏双也只能想到这个了。
“夏双。”傅弈突然喊她。
夏双顿住,回头看他,微笑答应:“嗯,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喊你?”
傅弈站到她面前,他比她高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看她,看着她一脸懵的样子,甚是可爱,抬手要抚她眼睛处的发丝。
夏双下意识地往后缩,傅弈另一只手就勾住了她的纤腰,幽幽出声:“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