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棠到华昭寺的时候，华昭寺的僧人在做晚课，大殿里香烟缭绕，钟声，木鱼声和着颂经声，对于佛门中人和礼佛之人来说，这是让他们抛却尘世烦恼的地方。只是荣棠不信神佛之说，站在大殿前，看一眼大殿供奉的，镀了金身的大佛，太子殿下便身旁的禁军统领：“张氏在哪里？”

　　这个禁军统领忙给荣棠领路，知道太子殿下不是会烧香拜佛的人，所以这统领也没指望，荣棠会在大殿前停留。

　　送荣棠到了院门前，统领就停了步。

　　荣棠往小院里看一眼，问道：“伺候张氏的人呢？”

　　统领侧身指一指自己的左手边，说：“殿下，他们在那里。”

　　荣棠往左看一眼，两个太监和两个嬷嬷站在路边上，看上去都是不怎么好的模样。

　　“他们这是怎么了？”焦安问：“被人打了？”

　　统领人还是面向着荣棠，恭恭敬敬地道：“之前来了一位姑娘，是，是莫姑娘，她……”

　　好了，你不用再往下去说了，是莫小豆打得人，荣棠嘴角抽了那么一下，不等统领把话说完，太子殿下就迈步往院子里走了。至于莫小豆为什么要打人？荣棠对这个不感兴趣，反正莫小豆没错就对了。

　　走到禅房门前，荣棠推门进屋，然后他就看见莫小豆坐床前，而床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张妃，看着好像死了一样。荣棠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倒不是心疼张妃死了，荣棠只是没想到张妃会死。

　　走到床前，荣棠更是看清了，张妃的脸上还有血，“她死了？”太子殿下是开口就问。

　　莫小豆的神情很复杂，有点一时间组织不好语言，不知道要怎么说的模样。

　　荣棠看莫小豆一眼，说：“算了，死了就死了吧。”

　　莫小豆举一下手，说：“她没死。”

　　“那你打她了？”荣棠问。

　　“我打她干什么？”莫小豆仍是神情复杂地道：“说出来殿下你可能不信，我正说着话呢，这娘娘自己拿头撞床，她把自己给撞晕了。”

　　荣棠：……

　　这是什么情况？

　　“她是想自杀吗？”莫小豆问荣棠。

　　荣棠说：“撞床自杀？”张妃是有多疯？

　　“那是为什么？她让我闭嘴，我没闭嘴，她就生气了？”莫小豆很茫然，她正说着话呢，张妃突然就暴起撞床头板了，这一点也不科学啊。

　　荣棠自己拖了个圆凳过来坐下来，看着莫小豆说：“你跟她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莫小豆想了想，说：“我就是圣上不要她了，瑞王爷和宁王爷也不要她了，呃，张相爷那一家子也不要她了，我就说了这几句话啊，哦，我还是跟她说了一句坏话来着的。”

　　和着前面你说的那些都不是坏话？荣棠说：“你说她什么坏话了？”

　　“就是气了她一下，我说她瘸了，圣上应该不会喜欢瘸子，”莫小豆摊着手说：“我这还没跟她探讨衰老的问题呢，她就把自己撞一脸血，撞晕了，这是怎么回事？”

　　荣棠说：“她的痣去掉了？”

　　张妃既然没死，那荣棠就关心张妃眉心的痣还在不在了，至于张妃为什么要撞床板，太子殿下不感兴趣。

　　“去掉了，”莫小豆抬手替张妃擦脸上的血，血这么已经干了，所以不太好擦，所幸莫小豆力气大，她也不心疼张妃，所以在莫小豆大力擦血迹的过程中，张妃娘娘被生生地疼醒了。

　　“哟，”看见张妃哼哼着睁眼了，莫小豆停了手说：“娘娘你醒了啊。”

　　睁眼看见的还是这嘴毒心坏的小贱蹄子的脸，张妃在这一瞬间体会到了绝望的滋味，她还是没能摆脱掉这个小贱蹄子啊，等张妃娘娘再看到荣棠的时候，这种绝望的情绪就更重了。

　　“你不会是，”莫小豆这时突然有了一个想法，看着张妃说：“你看我理解得对不对哈，我说的话你不爱听，娘娘你是越听越想死，所以在控制不住想死的心之前，你先把自己撞晕了，这样你就阻止了自己的自杀行为？”

　　荣棠嘴角一抽，为了防止自己自杀，所以先行把自己撞晕过去，这个说法他真的还是第一次听说。

　　张妃冲莫小豆大喊闭嘴，喊得声嘶力竭。

　　莫小豆说：“看娘娘你这个反应，我是说对的了？”

　　张妃喊了几嗓子后就没力气喊了，她是想杀莫小豆的，可她拼着全身力气坐起之后，就脱了力，一头撞在床头板上，这要她怎么说？这怎么说不都是丢她的脸？

　　“是你，”张妃冲莫小豆道：“是你害的本宫！”

　　莫小豆扭头问荣棠：“她这是在向你告状吗？”

　　荣棠冷眼看着张妃。

　　方才那一下倒打一耙，是张妃娘娘出于本能做出来的反应，自己没错，那就只能是别人的错了。

　　“你这是咋想的啊？”莫小豆目光同情地看着张妃，“你觉得太子殿下会为你作主？”

　　自然不会，张妃狠狠地将眼睛一闭，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荣棠看着张妃的眉心，张妃的眉心这会儿有些发红，那相颗红痣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