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后,大伙各自散去,恒王也没再拖着周明,而是带着博日格德去了摘星楼。
“无咎,金疮药拿来。”他进了顶楼,随手脱了大氅和深衣,淡然的说。
解开中衣,博日格德一眼就看见了他左肩到右胸几道深深的抓痕。
“那畜生抓的?你竟还有心情换身衣服再去用膳。”
恒王瞟他一眼,“那是我的爱宠,请你说话客气点,否则,我不介意送你去跟它联络联络感情。”
博日格德笑了笑,继而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如果周夫人要你的命,兄长是不是也能心甘情愿的给她?”
恒王嗤笑:“我倒是想给,也要她愿意要。少说废话,那个秋月是怎么回事?”
博日格德轻笑:“你对她可真是上心,不知表嫂知道后作何感想?”
“不如你去帮我问问。”恒王嘴角微勾,平静的双目直视博日格德,说出的话很是温和,却听的博日格德毛骨悚然。
“呵呵。”他扯了扯嘴角,笑道:“还是算了,我跟表嫂总共就见过两次,实在不熟。”
恒王转开视线,没再理他,坐在桌旁的凳子上让无咎给他上药。
博日格德摸了摸鼻子说道:“我在锦国京都时恰是春闱之时,周明在京都极是出名,我还远远的见过他被众多士子前呼后拥的场景。后来听说他先是拒了户部尚书的招婿,后又擅自缺席殿试,印象就更加深刻了。”
“我从锦国京都北上路过青州,闲暇游玩时碰上了周夫人拖着周大人夜游青州府。她在青楼之下大赞秋月貌美,引起了秋月的注意,秋月和周明四目相对下就动了心,要邀他上楼品茗。呵呵,没想到周明直接驳了美人之邀,堂而皇之的抱着周夫人离去。”
说到这,博日格德倒了杯茶给恒王,笑道:“男人嘛,多个女人伺候有什么要紧?我起了玩心,便给秋月赎了身,然后一路带到白石城,最后借机塞到了周明的身边。”
“呵呵,以周家夫妇的感情,我觉得这秋月想插进去是不大可能的,纯粹就是想给这两嘴皮子讨厌的家伙找点不痛快而已。不过,没想到周明也不过如此,当夜就招了秋月侍寝,听说周夫人当时直接被气晕了,可见是个善妒的,没想到竟然能把秋月留到现在。”
恒王听着他感叹的话语,面色不善的说:“你总跟我说没钱发军饷,怎的有钱恕女人?博日格德,你莫不是把我当冤大头?”
博日格德一僵,尴尬的说:“我去锦国办事总不能太寒酸,所以,呵呵......”
恒王微微笑了笑,然后对无咎说:“告诉紫屏,这次给了博日格德多少钱,都全数给本王收回来。”
“别啊,我那穷山恶水的,哪有钱啊。”博日格德立马变脸哭穷。
“是。”无咎瞅了一眼博日格德,心想这位可真是没事抓只虱子放头上,自作自受。
“你说周明确实是招寝了秋月?”恒王想想觉得不大可能,便又问了一遍。
博日格德点头,“我的人亲眼看到他和秋月进了房,然后房里便传出了燕好的声音。”
恒王不语,以他对林桃花的了解,若周明果真纳了秋月,她八成早离他而去了。如今看他们夫妻感情甚笃,足可证明周明与秋月无夫妻之实。那他们夫妻留着这个秋月到底何意?
“你为那秋月赎身时,她就没怀疑你的动机?”恒王问。
博日格德笑道:“我说是让她到周明那做细作的,她一心想接近周明便答应了。”
恒王瞟了他一眼,心知这家伙一开始应该确实存了插钉子到巫伦科的心思,恐怕是在白石城见到了青衣和白鸳后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呵呵。”博日格德也不怕他知道自己的打算,毕竟伊吉尔和白州的恩怨由来已久,他想插钉子进去也是很正常的。
恒王没理会博日格德这扎钉子都插的如此显眼的蠢货,暗自猜想,周明很大可能是想在端慧进入伊吉尔后处理秋月,防止博日格德借机生事,或者就是想利用秋月传达错误的白州军政给博日格德。
“主人,万花阁里那位好像要去洗华池。”
他正在思索,站在窗边的无咎突然说了句。
恒王披上衣服,居高临下的看去。
碧水轩门外,秋月盯着灯光映射在窗户上的两个人影看了许久,直至男人抱起女人离开窗前。她感觉脸上湿湿的,伸手一摸竟都是泪水。
“相公,你对夫人的柔情就不能再多分我一些吗?”她喃喃自语了一句,然后继续向西而去。
恒王看了下她走的方向,还真是洗华池。
“让她夜晚不要在园子里走动,派人把水送到万花阁去。”
无咎知道,洗华阁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给林桃花使用,想来以后也不会再有别的人能进去了。
“呵。”博日格德对他家表兄的差别待遇心里鄙视,嘴上却不敢说。
恒王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离开雍都也有些时候了,明天就回去,抓紧时间布置,早点儿把端慧接走。”
“好。”博日格德自然是没意见。
接着,两个人就雍都的布置又详细的谈了谈,准备回去休息时,无咎匆匆跑回。
“主人。”他唤了一声,然后上前一步,在恒王耳畔说了几句话。
恒王:“不必惊扰她,派人跟着,我瞧瞧是哪来的厉害角色,竟然能摸进涤园里来。”
“是。”无咎领命,又匆匆而去。
“怎么了?”博日格德问。
恒王转了转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问道:“你此行雍都可还有人知道?”
博日格德一愣,“除了特穆尔几个心腹,并没别人知道,是谁找来了吗?”
恒王看着他幽幽的说:“你送给周大人的美人与你的下属有染。”
“胡扯。”博日格德脸一黑,说道:“秋月没送给周明之前都在我眼皮底下,送给周明后,我的人都跟着我回了塔塔城,根本没人留在锦国,怎么可能跟这个秋月有染。”
“表兄的意思是秋月刚刚在涤园和我的下属苟合?”博日格德反应过来又问了一句。
恒王道:“他自称是跟你来的。”
博日格德脸色阴沉,“在哪呢?老子亲自去看看是哪个活的不耐烦的。”
恒王摆了摆手,云淡风轻的说:“稍安勿躁,既然出现变故,你暂且在此多待两日吧。”
博日格德只能耐下心来,回去的路上一直都琢磨着谁会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塞进涤园来。
恒王回到静心阁时,阿雪竟然没回后山,而是大模大样的卧在他的床榻之上。
恒王盘膝坐于榻上,和阿雪对视了片刻,而后笑道:“虽说你是个姑娘,可你是虎我是人,咱俩躺一张床上不合适吧?”
阿雪听得懂他说什么才怪,直接往柔软的被子上一躺,准备睡觉。
无咎处理好外面的事,推门进来,阿雪猛的从床榻上跳下去,风一般扑向无咎。
“啧,回来。”恒王赶紧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