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老实,听了林桃花的话只是笑笑并未不理睬她的玩笑。初三却是个调皮的,接过话头说:“我们是为夫人着想。东家的好脾气是村子里有目共睹的,奴婢是怕您一直气着东家,东家失意之下被外面那些个成了精的钻了空子。”
林桃花笑着啐了她一口,而后摸了摸脸说:“别说周家村了,全琼涯县能找出第二个如我这般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子吗?你们东家眼睛又没瞎,怎么可能被些庸脂俗粉迷了眼?”
“噗。”初三喷笑,这是头次见到这么不矜持的女人,她家夫人的言行有时真是让人瞠目啊。
“笑什么,下次再小瞧本夫人的魅力,看我不叫你好看。”林桃花被笑的有点不好意思,挥舞着拳头恐吓她。
初三笑的不行,躲在初一身后讨饶。
初一莞尔,“既然夫人不生气了,咱们赶紧回家吧,省的东家担心。”
林桃花整了整衣裙,“行吧,让我回去瞧瞧周东家有没有好好反省。”
正如初三所说,周明对林桃花的性子很是了解,并不会因为刚才的争吵而生气。他独自在房里看了一个时辰的书,估摸着林桃花也该冷静下来了,便站在门廊下等她回来。
“夫人,是东家。”初三看见门廊下温雅的身影高兴的指给林桃花看。
林桃花对她的一惊一乍很是不满,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
“明哥儿。”她加快脚步向前跑。
“还说我不稳重,夫人还不如我呢。”初三嘀咕。
“我看你皮痒了。”初一瞪了她一眼急忙跟上。
周明怕林桃花摔倒,赶紧迎了出来,一把扶住。
“跑这么快做什么,当心摔了。”
“摔给你抱啊。”林桃花笑靥如花的说着,哪里还记得刚才正生这人的气。
原本今日是要回灼华山庄的,结果两人一大早吵了嘴,林桃花在街上晃了一个时辰才回来,周明便吩咐承轩先把书册和宝哥儿送回了山庄。
承轩麻溜的把物资打点好,又把宝哥儿安置好,这才向周明告辞。
周明想了想,对承轩说:“若是老夫人问起我们,你就说夫人要往别院派人,我不允,争吵起来耽搁了,过些天再回去。”
承轩刚刚去买花了,并不知道早上发生了什么,此时听了周明的话,一头雾水,不过聪明的没有多问,只是点头表示明白。
林桃花在街上跑了一圈,裙子和鞋子都有些湿了,正在屋里更衣烤火,自然不知道周明将早上的龃龉捅到了周王氏面前。她正心情大好的吩咐初一摆饭。
她在安澜酒肆吃了一碗酒酿圆子,中饭便随意的吃了两筷子素菜,大部分时间都在殷勤的给周明夹菜。
“今天怎么这么疼我了,可是有事要说?”周明一边优雅的用餐,一边笑着问林桃花。
“嘿嘿,相公,我今天早上态度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虽说周明一直宠着她,就算是她的错也从不加以怪责,可林桃花还是觉得她应该表表态,毕竟婚姻中不能总是一方不停的退让,如此,就算是再爱,时间久了也会厌烦,所以该认错的时候还是要认错的,最好能给对方点甜头,抹去他心头的委屈和郁闷才好。
此时房里没别人,林桃花便坐到周明身侧,腻腻歪歪的撒娇。
软玉温香红颜娇美,淡淡的香气从她的身上飘散出来,萦绕在周明的鼻端。身旁的娇妻可爱温顺,白皙细腻的脸蛋儿上隐隐透着羞涩的红晕,一双水润明亮的杏眼脉脉含情,诉说着爱慕和情深。周明突然觉得饭白吃了,他好像更饿了。
“身上涂了什么?”周明放下碗筷,拥着她轻声呢喃。
林桃花听着耳畔略微低沉的呢喃声,心里暗笑不已,对这撒娇的效果很是满意。
“我最新调的香粉,你喜欢吗?”她娇弱的倚在他怀里,声音浸了蜜般甜腻。
周明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在故意撩拨,他也乐得表现对娇妻的痴迷,于是好端端的中饭就变了味。
“那些桃花你卖给回春堂一支就一万两,最近不是弄来洗澡就是制成香粉,倒是舍得。”周明在林桃花颈侧温存了一会儿就闻出了这香味儿的来源。
林桃花挪动了下位置,整个人都窝在了周明怀里,抱着他的脖子说:“对我来说它们最大的用处从来都不是换银子。”
周明挑眉,“哦?还有何用?让我家娘子通体花香?”
“傻子,当然是帮我牢牢的缠住你的心,让你永远沉溺在我独有的香气里不能逃离。”林桃花说的坚定,话语渐低,最后消失在周明姣好的唇瓣中。
周明眼角含笑,欣然接受了娇妻别样的道歉和霸道的宣言。
一番云雨过后,火炕另一边的饭菜彻底凉了,两人收拾停当便让人撤了下去。周明被自家娘子哄的开心,下午便扔下书本带着她去了琼涯县有名的北郊梅林。
相传很久以前,有一位才华横溢的姑娘不愿意草草嫁人,誓要寻得一位才貌双全的郎君才肯出嫁。为此,她在北郊那片梅林里挂了许多的花灯,每盏花灯上都写着对联或诗句,只有全部填上的男子才能与她会上一面,取得向她求婚的资格。
当时有一位书生一路过关斩将与她两心相知。后来就有许多未婚女子效仿那姑娘在梅林悬挂花灯,祈求婚姻幸福。再后来,更有未婚男子也跑来一诉衷肠。久而久之,北郊的梅林就成了琼崖一景,常年都挂着各色花灯,特别是每年梅花盛开时更是花样繁多,比之上元节的花灯会都不遑多让。
红梅坠雪,白梅拢霜,大雪覆盖了褐色的大地,到处飘荡着清冽的梅香。林桃花在梅林里穿梭,看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迎风招展。灯上的诗句或是希冀,或是凄婉,都诉说着爱情的缠绵悱恻。
“明哥儿,我们也写一个吧。”林桃花突然拉着周明的手说。
周明浅笑:“这里都是些祈求婚姻美满的未婚男女,你我已经心有所属,挂在这里岂不是很不应景。”
林桃花不以为然的说:“正因为我们是幸福的,挂在这里才好让他们知道所盼是可实现的啊。”
周明爽朗一笑,“夫人说的极是。”
于是,两人跑到不远处的街市买了一个花灯,林桃花提笔写下“在天愿做比翼鸟”,然后让周明写下“在地愿为连理枝”。
林桃花拿着花灯仔细端详,一行字迹娟秀,一行字迹苍劲,一看就是一男一女。
“走,我们去挂上。”她在摊主怪异的目光下拉着周明去挂灯。
“如今新婚的夫妻也来凑热闹了吗?”摊主笑着摇头,却不知此后新婚夫妻来北郊梅园挂灯会成为风尚。
周明将灯稳稳的挂在高高的梅枝上,林桃花双手合十,看着那灯喃喃的说:“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情绵绵无绝期。”
若不是这《长恨歌》中的后两句不吉利,她是真想也写到灯上面去的,如今只能改一改念一念了。
周明待她说完,温柔的牵起她的手,附和了一句“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情绵绵无绝期。”
此情此景,郎情妾意,惹的前来挂灯的男男女女频频观望。他们眼神里带着对爱情的希冀,也带着对两人感情的羡慕,最后化成殷切的期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周林二人走后,一位身姿窈窕的小姐带着小丫鬟站到了那棵梅树下,抬头看着梅花丛中的灯笼。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她轻轻的念了一遍,转头问道:“那是五味斋的东家和夫人吗?”
小丫鬟两眼茫然,她并不认识五味斋的东家和夫人。
小姐轻笑:“我真是傻了,怎么问你呢。”
“阿菁,可挂好了?”夏侯越和岳阳并排走了过来,笑着问那位小姐。而这位小姐便是夏侯越的亲妹子夏侯菁。
岳阳站在树下扫了一眼梅花丛中的花灯,随即四下看了看,笑道:“看字迹,这后一句倒像是明哥儿那家伙写的。呵呵,没想到这两人也会跑这来挂灯。”
夏侯菁笑了笑,对夏侯越说:“看了周家夫妇的花灯,我突然就不想挂了。此生所求必不可实现,何必自欺欺人。”
夏侯越叹气,“你若实在不愿入宫,当时何必答应外祖?”
夏侯菁凄然,“外祖向来霸道,他的决定父亲母亲尚不能推掉,我一介女子又岂能推掉?”
“唉,如今已成定局便不要徒增伤感了,灯不挂也罢,回去歇着吧。”夏侯越也不知该如何劝导她,只能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
岳阳笑道:“阿菁小姐的《锦域》也练的差不多了,不如明日去五味斋听听桃花的意见吧。”
夏侯菁对此没什么看法,便点头答应了。
夏侯越看着郁郁寡欢,带着丫鬟先行离开的妹妹,转身问岳阳:“你让阿菁去见周夫人,可是有什么想法?”
岳阳微笑道:“阿菁总归是要进宫的,如此状态实在不妥。桃花这人身上有种奇怪的气场,与之相处总会让人心情舒畅,不防带她去试试,说不定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