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四日,林桃花都陪着白雅儿来往辉远镖局,说是怕白雅儿一个人怕生,其实是她自己已经把分店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闲在家里实在无聊。她要去,白鸳自然跟着,于是这三人组每日定时定点出现在青州街头,好些做小生意的都认识他们了。
这天,白雅儿给秦仲修针灸完毕,林桃花走在街上看见有妇人手里拿着桂花炒红果,突然觉得口齿生津,馋的要命,于是拉着白雅儿去了果饯甜品扎堆儿的北街。
吉祥斋生意范围广泛,在北街就有一处果饯店面,生意十分红火。
林桃花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儿,买了红通通裹着汤汁的红果,看见杏干、桃干也眼馋的很,于是一样装了一包。
白鸳看她买了这么多兴致不减,无语道:“夫人,我们自己家就有,你跑这来买什么?这回去了,巧娘看见不多想才怪。”
林桃花笑道:“明天开业要酬宾,她做的那些还不够用呢,我就勉为其难尝尝别人家的吧。”
白鸳翻个白眼:“你能吃多少?害怕明日不够?”
林桃花回头瞅了瞅白鸳,呵呵笑道:“白鸳,我发现你最近表情变的丰富了不少啊,是不是有人疼着心里特别高兴?”
白鸳撇嘴,“天天床上挺尸,谁疼了谁?夫人可真会睁眼说瞎话。”
“呵呵。”林桃花莞尔。
“夫人,能不能买点冬瓜条?你买的这些好酸啊。”白雅儿在白鸳手里抓了两个杏干酸的脸都皱起来了。
“有吗?我觉得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啊。”林桃花也捏了一个尝了尝。
“不行,我要吃冬瓜条,我要吃甜的,夫人你说是出来陪我逛街的,怎么都买的你喜欢吃的,你个大骗子。”白雅儿看她吃的欢,十分不满的噘起嘴。
“呃,好,你想吃我买就是。”林桃花又紧着白雅儿的喜好买了一包冬瓜条,又买了一包砂糖姜片。
林桃花和白雅儿也不嫌寒碜,走在大街上,一人抱着一包吃的欢实,哪里像个端庄的女子。白鸳拎着剩余的几包跟在后面,不知第几次对前面的两人翻白眼了。
行至岔路口,右侧的街区突然跑出来一个衣衫很是华丽的女人,神色慌张的和林桃花她们撞到了一起。
“唔。”林桃花没防备,被那女人直接扑到在地,手上的桃干泼洒了一地。
“夫人。”白鸳赶紧上前扶她。
“你这人走路怎么不看着点儿。”同样被撞倒的白雅儿很是不满的埋怨道。
“对不起,对不起。”那女人连忙说了两句,然后很是紧张的向后张望。
“姑娘你没事吧,我看见你的手摔伤了。”林桃花被白鸳扶起后赶紧问那姑娘。
“我没事。”说着就想离开。
林桃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正想让白雅儿给她看看伤,那女受惊,手中的东西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林桃花弯腰帮她捡了起来。
“咦?”她把这块像是腰牌的东西拿在手里看了看,总觉得上面繁复而五彩的花纹有些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站住。”
这时后面一阵纷乱,有一群家丁模样的人往这边追来。
“对不起。”那女人看见后面的家丁脸色煞白,也顾不得拿回林桃花手中的腰牌了,慌张的往前跑去。
“哎,你的东西。”林桃花抓着那腰牌喊了一声。
“站住。”
一群男人穷凶极恶的冲了过来,直接把站在路边上的林桃花撞的踉跄两步,若不是白鸳及时扶住早摔倒在一边了。
“这些人是什么人啊,横冲直撞的太可恶了。”白雅儿也被推到了路边上,气的皱眉骂道。
“姑娘小点儿声,要是被这帮家伙听到可就麻烦了。”这时躲在一旁的大娘说了一句。
“大娘,这是哪家的家丁?”林桃花问。
那大娘悄声说:“是庆丰楼姚东家的家丁。”
“姚东家?”林桃花没想到还是个认识的,于是又问:“他们追那姑娘作甚?”
大娘:“听说前几日姚家别院买了好些的婢女,想来应该是哪家的姑娘被卖了进去,心有不甘才跑出来的吧。”
林桃花蹙眉:“既然人家不愿意,何必要买?”
大娘笑说:“也就是这青州城富裕,附近的村子里总有些穷的揭不开锅的,为了一家活着,卖了家里姑娘也是常有的,不稀奇。”
林桃花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姑娘怎么了,姑娘就不是爹生娘养的,就不是人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卖掉?
“大娘,您认识这块牌子吗?”林桃花拎着手里的腰牌问。
大娘仔细看了看,摇头说:“不曾见过。”
林桃花笑了笑,把腰牌收了起来,跟这位大娘道谢后便带着白鸳和白雅儿离开了。
此时,前方不远的茶楼雅间里,卓四郎把下面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楚。
“少爷,那腰牌落入周夫人手里怕是不妥,不如我今晚去取回来?”他身边的护卫卓枫轻声说道。
卓四郎冷着一张脸,说道:“你觉得周夫人身旁的那女护卫如何?”
卓枫摇头道:“未曾交手,属下不好判断。”
卓四郎幽幽看他一眼,笑道:“你的意思是让你去试一试她的身手?”
卓枫低头,“属下不敢。”
卓四郎冷哼一声,片刻后说:“把消息透露给姚善友,让他自己想办法去。”
卓枫瞧了他一眼,迟疑道:“若是他办不成......”
卓四郎嗤笑:“林桃花上次误闯春暖绣坊至今也有八九日了,既然她没任何反应,我们何必跑去提醒她?这批绣娘对绣坊尚一无所知,即便惹出什么事来也是姚善友和黄皓麟的事,谅他们也没胆子把其他人供出来。”
“是。”卓枫躬身答道。
卓四郎斟了杯茶,轻声说:“当初为了掩饰青州分号的损失,我才不得不上这条船。呵,卓枫,这船再壁坚甲利也有倾覆的时候,只看浪头是大是小了。”
“少爷是说这船已经不牢靠了?”
卓四郎轻笑一声,幽幽的说:“青州知府上任之后,纵然属官阳奉阴违,他还不是照样把青州治理的商贸繁华。呵,有这位赵大人在,这只船能安然到何时?”
卓枫看他茶杯空了,便又给他添了些:“少爷,知府大人一介文人,又极是重文轻武,除了关心关心农商事宜,其他政事一概不管,统统交给了同知大人。郑会长他们都唯同知大人马首是瞻,我听少爷的意思似是更看重这位知府大人。”
卓四郎看着已经没了林桃花踪影的北街街道,颇为嘲讽的说:“同知大人在青州经营多年,属官和兵勇大都与同知大人亲近。既知如此,知府大人顺水推舟把本来就在同知大人掌控中的事情交给他又有何不可?如今几年过去了,谁又能确定那些属官和兵勇没有被知府大人收买?”
卓枫听了心惊,说道:“可并未有迹象看出同知大人势弱啊?”
卓四郎看他一眼,笑道:“兵法有云,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呵呵,枫哥儿怎知知府大人不是这般?说不定他就在等一个契机而已。”
卓枫恍然,又道:“那我们该当如何?”
卓四郎道:“早年踏错一步,如今悔之晚矣。绣坊之事我们做该做的,其他的躲着点儿,若知府大人真等到那股东风,我们助他一把就是,不求有功,但求保我四房一脉。”
“少爷。”卓枫很少见卓四郎这么消沉的一面,心里很不是滋味。
卓四郎挥挥手,“这次见了这位周夫人,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知府大人等的契机就快到了。你派人照看着点她,若是能帮的,就悄悄帮上一把。周夫人宅心仁厚,说不得我这条命还要靠她来救呢。”
“是。”此刻卓枫的心情也万般的沉重。
晚间休息之前,林桃花拿着那只腰牌看了又看,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夫人,您回来就拿着那牌子看个不停,这牌子有什么用吗?”初二一边铺床铺一边问林桃花。
林桃花想了半天没想起来,便随手扔到桌子上,说道:“不知是干什么用的,不过我总觉得见过这花纹。”
初二笑道:“这种牌子青州许多饰品店都有的卖,只是花纹没这么好看而已,见过也不稀奇啊。”
林桃花狐疑道:“是这样吗?难道是我无意识记忆的?”
“什么记忆?”初二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林桃花没再说,直接上了床,披着被子说:“不想了,想的头疼。呵呵,初二,今天我买的红果呢,拿来给我再吃点。”
初二皱眉,“夫人一下午吃了好些杏干,晚饭时又吃了几个红果,怎么现在又要吃?仔细吃多了胃里不舒服。”
林桃花就是觉得特别想吃,不吃的话她睡不着,于是拉着初二的手说:“好姐姐,就拿两个好不好?我很想吃~”
“真是,菲姐儿都比您听话。”
初二没办法只能去厨房给她取红果,半路上还遇到了偷吃冬瓜条的白雅儿。
“你这丫头也偷嘴。”初二很是无语。
白雅儿嘿嘿笑道:“姐姐这么晚了来厨房,难道不是为了偷嘴儿?”
初二白了她一眼,“是夫人偷嘴儿,临睡了还要吃红果。”
白雅儿一边吃甜滋滋的冬瓜条,一边说:“夫人怎么这么喜欢吃酸的?跟个害喜的孕妇似的,呵呵,明天抽空我要给她把把脉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