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安歇后,白雅儿在青衣房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心里犹豫不决,好一会儿后才转身离开。
青衣跑了一天早就安歇了,感觉门外有人不停徘徊心里很是奇怪。他不动声色的等了一会儿,门外之人并未敲门或进来,而是逐渐远去。他蹙眉,起身开门。
听见开门声白雅儿猛的回头,有些局促的叫了声:“青衣哥哥。”
“嗯。”青衣应了一声,然后走出门来,低头问她:“你有心事?”
白雅儿抬头看着青衣在月光下俊美的容颜,内心在做与不做之间剧烈挣扎。
她不说话,申请却很纠结,青衣兀自想了想,又问:“卓四爷的毒没办法解?”
白雅儿心里有点烦躁。官府给犯人服用的毒药肯定不会是随便哪个人都能解开的,否则,这些囚犯不可能这么老实等解药救命。
她今天虽然仔细的诊断了卓四郎的脉象,又大概闻了闻解药的味道,最后又给孙胖子这即将毒发的人施了针,可就算如此,她也不能完全猜到毒药的成分和解药的成分。
采土场回来后,她把孙胖子的血喂了蜘蛛,然后用具有解毒功效的几种药物试配了好几种解药,可给蜘蛛服食后效果都不好,反而是她自己配的几种毒药的克制功效更为显著。于是,白雅儿便动了以毒攻毒的心思。
以毒攻毒听起来就极是危险,操作起来就更难了。
首先,她不能确定孙胖子肌理之中的毒和血液中的毒是否呈现相同的浓度。第二、她不能确定这种毒药在攻克孙胖子体内之毒的时候会不会伤及他的五脏六腑,毕竟有些药物超量会给脏器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第三,她不能确定在蜘蛛体内呈现的药性在人体内是否也一样。
她根据囚犯体内毒性的表现状态制作了一种性状相似的毒药,又配好了用来以毒攻毒的另一种毒药。现在,她需要一个人来试验,她不知该找谁。
去找那些囚犯吗?若是没治好反而弄死了一个,林桃花是不是会这辈子都活在内疚里?若是不找囚犯,那该怎么办?她想到了青衣,可她又对自己没有信心,再加上她也说不出口,所以她才在青衣门前徘徊犹豫。
好半天白雅儿都没有说话,青衣心里有些奇怪。自从杨家坪谈过之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亲密了不少,白雅儿虽然再也没能回到从前那般单纯无忧,可对他也不再三缄其口爱搭不理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雅儿,有什么事是不能和我说的吗?”他摸了摸白雅儿的头柔声问道。
白雅儿仰着头,看着面前待她越来越好,越来越真心的男人,心疼和不舍占据了上风。她心想,怎么能让心爱的人担风险呢,还是自己的事情自己来吧。
打定主意后,她笑了笑,说道:“我看你睡的早,就想过来看看你,后来又觉得冒然敲门扰你安枕,所以又准备回去,没想到还是吵醒你了。”
青衣微微的笑着,眼睛却不动声色的仔细的打量着白雅儿。
经历过劫难的白雅儿变的特别的敏感,虽然青衣观察的极具掩饰性,可白雅儿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青衣哥哥,我没事了。你明天还要忙,赶紧回去睡吧。”她低头说。
“嗯,你也早点睡。”青衣温和的应了一声。
“好。我走了。”白雅儿跟他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去。
待她关上房门,青衣才转身回房。他站在房间里思忖了片刻便披上外衣推门而出,悄悄的来到白雅儿的房门口。
戳破窗纸,他屏息向房内望去。白雅儿并没有卸妆安睡,而是坐在房中间的方桌旁和几只蜘蛛轻轻的说话。
她说:“我应该对自己有信心,你们说对不对?”
蜘蛛哪里会理会她。
她把桌上的两瓶药拿在手中摩挲了好一会儿,然后下定决心的说:“身为医者以身践行理所应当。我不会有事的。”然后动手拔瓶塞。
青衣虽不知她在搞什么,不过这情景让他看的心惊肉跳,赶紧稳住心神跑去敲门。
白雅儿一惊,赶紧把手里的药瓶藏了起来,清了清喉咙问:“谁?”
若不是怕踹门的动静太大,青衣哪里会在这乖乖的等开门。听到白雅儿的问话,他说:“我,我有东西给你,你开门。”
白雅儿不疑有他起身去开门。
进屋后,青衣扫了一眼桌面,然后问:“你在做什么?”
白雅儿莫名的紧张,手指抓在一起,有些结巴的说:“我,嗯,我清点下蜘蛛,嗯,马上就睡。你想给我什么?”
青衣没吭声,上前走了一步,白雅儿本来就跟他站的很近,他进一步,白雅儿本能的就退了一步。
“你干嘛?”她仰头问。
青衣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挑起她的下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问:“你藏的是什么?”
白雅儿愣了一下,然后打掉他的手,微恼道:“你偷看我!”
青衣也没跟她掰扯,直接把她藏在衣袖中的药瓶抢了过来,说:“你想让我去问问夫人?”
今天这事想来只能是白日前去给卓四郎解毒时发生了什么。白雅儿先是在他门前徘徊不前,随后又在房里自言自语,想也知道解毒出了问题。若是白雅儿不讲,他势必要找林桃花问个清楚。
白雅儿伸手去抢药瓶,可被青衣利用身高完美阻止了。
“听话,跟我说实话。”青衣耐下性子说。
白雅儿瞧他神色肃穆,若她不说清楚,他必定要去找林桃花。气恼的打了他两下后,白雅儿还是把前因后果跟他说了一遍。
听完后,青衣脸色阴沉,问道:“你方才想去找我来试毒?”
白雅儿有些胆怯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拼命摇了摇头。
青衣冷声说:“那你是准备自己试毒?”
白雅儿咬着嘴唇小声说:“我医术很好,不会有事的。”
青衣一拳捶在桌子上,冷笑道:“我耳朵没聋,你有没有把握我在窗外听的很清楚。”
白雅儿低头不语。
“那些囚犯死便死了,还配不上你用命来搭救,不准再摆弄这种东西。”青衣声音极是低沉的说。
白雅儿抬头,倔强的说:“不行,若是孙胖子死了,夫人后半生都要心存愧疚。”
“......”
其实青衣很想说,她愧疚便让她愧疚去,不痛不痒又死不了人。可是话到嘴边却被他咽了下去。这种善心虽然很让人郁闷却也不是他能指责的。
他突然拔了塞子,直接把一瓶药灌进了自己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