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让虽进门才一日,但是府里处处都在议论她是如何得少帅欢心,自午前背着她走了一趟之后,各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被下人们挖出来议论,例如少姨娘如今住得院子就是仿照端木府里她的闺院所修建,说来或是凑巧,清让如今住得院子也叫莲居,院里也有一池的莲花。
夜间清风徐徐,莲花香味淡幽。云泽明日清早即将回程,特来与妹妹辞行,锦娘煮上一壶清茶便领着众下人退下,凉亭里就剩了兄妹二人。
“明日我便带着阿旭走了,他知道我来找你,也没吵着要跟来,你可有话嘱咐他?”
清让从腰间取下玉佩,“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我要嘱咐的都与他说了,看来他是听见去了,你且将这个交付与他。”
“这是你的命牌,就算救了你一命,也不用对他如此,你自幼也没送过什么给我这个大哥的。”云泽别过脸不去接那玉佩,他深知那玉佩的重要性。
清让拉过他的手直接塞了进去,“你倒不仅像个姑娘,还像个孩子了?”清让附到云泽耳边说了阿旭身份,云泽听完脸色大变,握紧了拳头,“可当真?”
“七哥亲口与我说的,哪里有假,你帮我好生照顾着他,我瞧着他以后定能成大事。”
云泽将玉佩还是塞回了清让手里,“你早与我说不就行了,这玉佩你留着,我将自己的给他,这独自在南湘,玉佩留着总有用处。”虽然端木家子孙人人都有命牌,但只有嫡出的子孙才有白玉做的,而白玉做的命牌可以调动端木家旗下好几处产业。清让的命牌也是白玉的,但是是端木安瑞私下给的,知情的只有云泽。
“果然是大哥对我最好。”清让收回了玉佩,“我还有一事,白天瞧了这虞家还真是人丁兴旺,大哥可对其中玄机知道一二?”
“虞家老爷风流多情娶了十八房姨太,况且虞家老爷还有三房弟兄一起生活,论起来这偌大的家院虽然人多但关系也不复杂。自从五年前大夫人的幼子夭折,虞家老爷和夫人便不大管理虞家的事务了,虞子琛主管虞家军,虞家大公子虞少晟主事铁矿,名义上是大夫人主内,但实则是虞家大公子的生母二姨娘主内。”
“南湘富庶大多是因为铁矿的缘故,这命脉握在大公子手里,难怪虞子琛心有不安。”
“什么不安?”清让声小,云泽未听明白。
“你无须懂,也懂不了。”清让做了几个鬼脸,她并不打算告诉大哥自己与虞子琛的交易,不愿意大哥牵扯到这些事情当中。
“我一介草莽虽不懂你那些弯弯肠子,但却也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云泽脸上对着炫耀的笑容,“老七,既然来了一会子了,你也该出来了。”
一身黑衣,一直玉笛,故人从天上来。清让再添一杯茶,云泽原想扯着嗓门喊,可瞧着老七手里那坛子酒,也乖乖减了声响,“既然来了,何苦这身对外人的装束,这虞府你也不是不能随意走动。”
“大哥,我如今是虞府少姨娘,你还以为这是端木家的后花园呢,七哥一向就比你小心。”
“反正每回你都是向着他,到底他是你亲哥还是我是你亲哥?”云泽凑到清让跟前控诉,清让难得没有回嘴,只是低着头不作声,云泽猜到妹妹心思,心里一阵懊悔烦躁,将怒气转向旁边的玉七郎。
玉七郎可没那么容易被摘掉面纱,两人手上功夫一来一去,几个来回打起了兴致,干脆伸展开手脚。小小的凉亭变得热闹起来,锦娘一直守在亭子下面,清让就像从前在端木府上一样,朝锦娘使了个眼神,让她准备些下酒菜来。
每次交手输的都是云泽,清让瞧大哥被反手扣住了,一时起了玩性快步上去揭了玉七郎的面纱,“瞧瞧,大哥,七哥,我这回赢了你们俩。”
玉七郎,闻名天照国的少侠,江湖传闻他只夜间现身,即使有人在白天加过他也是瞧他一身夜行衣,江湖上说揭下过玉七郎的面纱也就等于见了阎王面。有人传言玉七郎容貌定是奇丑的,不然不至于让人看不得,其实清让知道不是,恰恰相反,俊美得很。
清让瞧着那熟悉的眉目,却又觉得那样疏远,她将面纱还回去,“带上去吧,见惯了你黑纱遮面,一旦拿下了,就觉得你不是七哥而是七皇子了。”
“老七本来就是七皇子,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云泽自顾自喝酒,“众人不是在小侯爷那处,你怎么从席间溜到了我们这里?”
“大哥说得对,我一直是七皇子,也一直是你的七哥。”与清让四目相对,华硕似有千言却未曾开得了一口。那年他没随母后去往临苏,他并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位表妹,如果皇兄没有欺负清让,他或许不会和这对兄妹走得如此亲近。“你不是不愿代我将贺礼给清让,我明早也要启程,只有自己来一趟。”
华硕从怀里取出一方盒子,清让打开竟是琉璃珠,珠子里雕的正是莲花。清让合上盒子,推到华硕面前,“我不要这贺礼,若你真要送,你答应我件事便成。”
“何事?”
“两年内不许娶妃。”
清让一言出,云泽被酒呛了一口不停的咳嗽。云泽还没听到华硕的回答,就听到锦娘匆匆脚步上来,“小侯爷往这边来了……”
清让再回头华硕已经不在了,桌上空留了那个盒子。他方才只说了句“傻丫头”,却不知道到底是否应承了。
你若两年不娶,待我得了自由时,便随你策马江湖,不做妻只做伴。那一夜,懂她心思的恐怕只有当空的明月,可有多少人的心思连明月都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