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一点,霍采儿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这一点我真的不知道,但爹爹似乎说,殷家似乎有一些侥幸未死的后人,而殷将军之死,背后应该也另有内情。”
霍云浅几乎一瞬间联想到霍采儿刚刚在宫里提到的玉香,惊讶地道:“你不会要说,玉香就是殷家人吧?”
霍采儿摊手,不置可否。
“既然如此,这和吴贵妃又有什么关系?”许珵淡淡地开口道。
霍采儿抓了抓脑袋,“爹爹的意思是,吴贵妃……可能是冒名顶替了某个吴姓女子进宫为妃,她原本的身份,或许也和殷氏有关系。”
许珵深深注视着她,良久点下了头,“好,本王姑且按你所说去查访。既然皇上将此事交给了本王,若是不能做出什么建树,倒真是让人看扁了。”
……
……
“父皇当真是这么说的?”
许祯背负双手来回走动,脸色很难看。
他以为已经控制住了吴氏,往茶叶里栽赃红花也不过是给那个贱|人一个教训,怎么吴氏就这么被打入冷宫了?
这也太不得了了!
许祯皱眉,看来他真是低估了许珵在皇祖母心里的地位。
雷涵连连点头,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昌武侯,抱怨道:“殿下、侯爷,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了。这案子落到秦王手里去查,别说十年前霍明俊的事,就是二十年前的事,说不定都会被扯出来。”
昌武侯端坐在桌案后,闻言笑了笑,没有接话。
许祯深深吸了口气,转向昌武侯道:“舅舅,我觉得雷大人所说不差。他一定等这个机会很久了,尤其二十年前的事,万一他真查出了什么事——”
“可是,我和殿下完全相反。”昌武侯摩挲着下巴上的胡髭,胸有成竹地笑着,“我还就担心他查不出什么事。若是有必要,我还要在背后帮他一把——殿下,还记得那个从天牢救出来的美人儿吗?”
许祯登时脸上有些热,嗔道:“舅舅,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个……”
昌武侯脸上的笑容一收,冷冷地道:“殿下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么?若非她有用处,我为何没有像以前那样阻止殿下与她的往来?”
旁边的雷涵听得一头雾水,但许祯心中却是倏地明白了什么!
他一贯好美色,为此被舅舅严厉管教过,如今才算有些收敛,但在看到玉香的美貌之后,又忍不住陷入了她的温柔乡。
而这一次,舅舅没有像过去那样逼着他快刀斩乱麻,反而在他和玉香之间出力帮助,连那栋连体打通的宅子都是舅舅的主意。
许祯吞了一口唾沫,勉强压下了心里的不安。
舅舅总是一心为他的……不会有别的想法……
“好了,这些事自然都能迎刃而解。”昌武侯起身,拍着许祯的肩膀,重新露出笑容,“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给你挑出一个适合的太子妃来。”
今天的重头戏原本是给许祯挑选太子妃,没想到却被吴贵妃的陈年案子给抢了风头。
许祯坐了下来,百无聊赖地摆摆手,“还能如何,左不过是些庸脂俗粉。”
到了这时候,雷涵才有机会插话,笑道:“太子妃当娶贤,而且要娶能于殿下有益者。凭微臣所见,建宁侯之女、荣国公孙女、光禄勋之女可考虑为正妃或奉仪,卓大将军孙女为庶出,封为良娣倒是不错。其余的么,倒是不值一提。”
他的话说完,就见昌武侯点头,转向许祯道:“殿下,我认为这样的安排极好,也省去了殿下再去细挑的精力。”
“那就按舅舅说的办。”许祯兴致缺缺地道。
他想起今天逃掉的两个霍家丫头。
该死的,霍家人现在是对他避如蛇蝎吗?
他如今想得到霍云浅无法,得到霍家孙辈的臭丫头也没办法?
这霍家当真欺人太甚,他一定要给她们好看!
……
……
夜里沐浴过,许珵松垮垮地披着中衣进门,却见霍云浅拥着被子坐在床头,双目放空似在沉思着什么。
许珵坐到她身边,将她轻轻揽住,“王妃在为白日的事烦恼?”
霍云浅回神,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睛默默靠上他的肩膀。
许珵轻轻撩开她鬓边的发丝,调侃道:“倒是少见,这是在对本王示好?”
更难得的,霍云浅没有反驳也没有出手痛击,仍是靠着他一动不动,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许珵也就收了调侃的心思,抬手抚过她的脸颊,声音放轻了些:“在想白天的事?毕竟已经过去了,至少你二哥的清誉即将恢复,这一点值得松一口气。”
霍云浅的神情有些松动,终于开口道:“我只是想不到……想不到,二哥竟然是先被人杀死,再抛尸水中。”
只要闭上眼,她仿佛能看到那方“潜玉池”,看到二哥的身影软绵绵如破口袋似的倒进水池,溅起大片的水花。
二哥……远比她所知的死得更惨!
她甚至有些希望,她从未知晓过背后的真相——可是她不能,不能让二哥背着骂名在九泉之下待了十年之后,再继续这样被辱骂下去!
可这一切又是因为什么,要让二哥承受这些?
许珵更紧地拥着她,低声在她耳边道:“一定是皇帝为了掩盖什么,才要杀霍二哥。”
霍云浅无言地点了点头,忽然抬手抱住许珵的脖颈,在他颈窝处蹭了蹭。
许珵深吸了一口气,手往下移了几寸,声音低沉:“你这是……不想考虑儿子的感受么?”
“谁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早着呢。”霍云浅嘟哝,依然轻蹭着他。
但就在许珵险些就把持不住时,霍云浅低声道:“我们现在算是同病相怜吗?我们的亲人都是被皇帝杀死的,他究竟隐瞒了什么,为什么要用那么多条人命来掩藏他的秘密?”
几乎是一瞬间,许珵脑海里回复清明,想到了那两个、不,是三个,离他而去的亲人。
他沉默着,他多年的隐忍,为的也就是这三个人。
至于别的,他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太多,但眼下充满了太多的变数,而他也即将重新拥有孩子,他不得不为将来再考虑更多的事情。
是选择平静的生活,还是为了复仇和伸张正义而拼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