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夕阳的余晖,围着两张案几,一众人分成两拨分食大家共同的劳动成果。
雪儿与轩辕漠跟着董成泽和董成青一张案几,其他的下人一张案几。
海浪一波波冲刷着岸边的沙滩,诉说着大海的声音。归家的海鸥盘桓在海边,如吃饱漫步的人一样,用飞翔消食。
一艘艘停靠在岸边的渔船,随着海浪摇摆。
天边的晚霞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使大家就如镀金一般。
董成泽与董成青两个亦是第一次吃这样的烧烤,小嘴塞得满满的,来不及说话。
轩辕漠倒是处处显露皇家的气度,即便美食当前,也是给人一种慢条斯理的优雅感觉,但是那抢食的速度一点也不慢。
雪儿是最悠哉的一个了,教会大家如何烤制之后,她就不用再动手了,慢慢品尝面前的美食,间或端起酒杯,品一口窖藏的葡萄酒。
前世雪儿也喜欢喝葡萄酒,可惜那时她没有这个条件买好酒喝,那些便宜的也不敢买,因为很多都是勾兑的。
如今她若是愿意,每天都可以喝一杯。
一个升斗小民一下子变作贵族,雪儿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姐姐,青儿也想喝一口。”董成青眨着大眼睛朝着雪儿卖萌。
雪儿摇摇头:“不可以,等你长大了才可以,现在不行。”
青儿噘着嘴有些不高兴,美味的食物似乎也失去了它的味道。
雪儿摇摇头,亲手夹了一个烤好的扇贝喂给他。
小家伙不情不愿的一口含住,偷偷瞥了一眼自己的姐姐,这才心满意足的咀嚼着咽下去,伸手自己拿了一个扇贝。
或许是扇贝真的很美味,小家伙很快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
董成泽早就喝过葡萄酒了,虽然他很喜欢那味道,但是他不敢当着姐姐的面喝。
当初喝酒也是背着姐姐的,是爹爹偷摸给他喝的。
他吃完嘴里的食物,抬头对雪儿道:“姐姐,您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好吃的烧烤却是第一次做给泽儿吃。”
“呵呵,以前不是没想到吗?你个小没良心的,姐姐哪次做好吃的忘了你了!”雪儿嗔道。
“是哦。”小家伙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姐姐别气,是泽儿不懂事了!”
“泽儿跟青儿真是好孩子,跟您的感情也好。”轩辕漠很是羡慕嫉妒恨的酸酸的说。
他与两位嫡出的哥哥感情也不错,一起喝酒用膳的时候也不少,但是却没有董家姐弟之间这种随意的感觉。
“我们之间没有利益的纠纷,感情好是自然的。”雪儿颇有深意的说。
她不是故意说这话的,她不想这样一位帅气的男子将来有不好的结局。如果他能一辈子将时间都用在经商上,也不失为一种最好的选择。
轩辕家给雪儿的感觉,并非如真正的皇室那样处处危机四伏,只兄弟四人,关系应该不是那么不好处理。
远在几十里地的后榆树村钱家,一日的忙碌过后,钱多存一个人坐在厨房的小灶前,看着药罐子里煎煮的药草。
若是仔细看的话,少年的眼中含着泪水,眼中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已经十三岁的他个头跟雪儿差不多,家境虽然不错,身上穿着的依旧是麻衣。
样貌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是看久了却是越看越耐看的那种。
在钱家他是最受宠的一个孩子,但是从懂事开始,他就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并非那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公子哥做派。
因而辍学后并没有不适应现今的生活方式,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自己能让娘长命百岁。
如今自己的亲娘不肯喝药,但是少年并未放弃,他相信只要他跪求,娘一定会喝药的。
这段时间给娘煎药的事情都是他亲手做的,家里家外的事情他也开始帮忙了。
放弃了就读他心里也不好受,可是跟娘与这个家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学习虽然不错,但是他没有把握一定会考上功名,与其去期待那虚无缥缈的未来,莫不如过好当下的每一天,只要他努力了,多挣一些银子,娘就可以多活几年。
灶台里明灭的火光映在他的脸颊上,烤的他有些冒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翻滚的药汁,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将药煎糊了。
西厢房中钱云荷正在最后赶工,绣着眼前的嫁衣,她很想拿剪刀将这嫁衣剪碎。
每次绣这嫁衣的时候她的心就像油煎一样,如果她可以嫁给自己心意的男子,再繁琐的嫁衣他都愿意绣,可如今她要嫁的是一个粗鲁的军中汉子,还是一个长相普通的男子。
她如何甘心呢?凭什么都是同一个娘生的姊妹,境遇会如此不同?一个嫁给仪表堂堂的县侯,一个嫁给丑陋的小地主。
而同样是表姐妹,自己因何只能嫁给一个莽夫,那个小乞丐却可以嫁给高高在上的皇子?
这不公平,真的不公平。
钱云荷恨恨的扔掉手中的针线,穿上木屐下地,再在屋子里待下去她就要憋疯了。
“你还煎药做什么?将来你难道要去乞讨过日子不成?”
还在煎药的钱多存突然听到呵斥的声音,有片刻的愣怔。
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很是不满的起身转头回道:“姐姐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娘不喝药,就那么等死吗?难道姐姐跟爷奶是一个想法!”
“娘的选择有什么错?你以为我们家是县侯府吗?可以有那么多的银子去挥霍!爷爷奶奶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领情呢?”钱云荷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反驳,她的大眼睛里满是冰冷的神色,似乎没有丝毫温度一样。
钱多存心里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不过长姐的话让他很窝火,口气亦是冷冷的:“既然家里的财产都是留给我的,那么是不是代表我就有权力说话?”
“是留给你的没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家里的一切都败光了,难道将来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乞讨?”钱云荷瞪着眼睛反问,语气仍旧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