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澈以为眼前的小子会不情愿，或者说点什么，但见轩辕辰用小手划拉着湖水，像是不在意一般：“儿子知道！”
轩辕澈愣在当场：“你母妃跟你说过？”这是他第一时间的反应。
“没有，儿子是无意中听母妃的几个丫鬟议论，我还知道当年皇祖父想在儿子五岁就接儿子离开，是母妃想方设法留下我的。”
轩辕澈无语了，诗绣几个丫鬟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过这个时候他没有心情去治几个丫鬟的罪，他要弄清楚儿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等他张嘴问，轩辕辰接着道：“我甚至还知道母妃因何带着儿子住在山庄，却不愿回王府居住。”
此刻的轩辕辰根本不像一个六岁的孩子，他漆黑的墨瞳中深邃如海，就那么紧紧地盯着轩辕澈的眼睛，让其很想逃开。
“你，你真的知道？”他不相信一个六岁的孩子会明白这其中的曲直，再妖孽，他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儿子很早就记事，我不知别人几岁开始记事，我问过承欢，他说自己只记得四岁之后的事，我想我是特殊的，因为我两岁时候的事我依稀还记得一些。”
轩辕辰没有直接回答轩辕澈的问题，而是绕了一个弯。
“虽然不是全部都能记住，但是一些印象深刻的事儿子记得。”
其实轩辕辰这不算是特例，前世的雪儿三岁时候记忆深刻的事她仍旧记得，轩辕辰这样虽是特例，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我不想欺骗父王，我记得当初你与母妃的谈话，只是当时我没有全部听到，记得话也不全，因为当时我根本不理解。”
“那……”轩辕澈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他真的担心儿子真的记得当初的事，那他……
“后来结合在诗绣几个那听来的话，儿子明白了，当年该是母妃不忍将五岁的我送去帝都，所以跟父王闹了别扭，这一别扭就是这么多年。”
轩辕辰澄澈的眼中满是不舍，他喜欢跟母妃在一起，所以即便知道自己十一岁就会离开，但是他也不忍心让母妃知晓他已经知道此事了。
这些年他偶尔耍赖与母妃同榻而眠，半夜醒来的时候，多次见到母妃坐在那直直的瞅着自己偷偷地掉泪。
当时他或许还不明白母妃因何如此，等一切都真相大白，他才明白母妃是舍不得自己。
“儿子虽不明白因何一定要在五年后去帝都，母妃不说，父王也不说，但是我不忍心亲口问母妃，既然今日父王说了，就给儿子一个答案吧！”
他看着轩辕澈的目光有些复杂：“不要糊弄儿子，儿子已经问过太傅了，大伯家的堂哥可不像儿子这般，由老祖宗跟皇祖父亲自派老师来教导！”
轩辕澈叹了一口气，他一直都小瞧这个儿子了，他从未想过一个六岁的孩子逻辑思维会如此的无懈可击，自己六岁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他似乎早就不记得了。
“好吧，既如此为父就不瞒你了，事情是这样的，当年……”随着轩辕澈的解说，轩辕辰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还以为自己不过是要去帝都做质子，毕竟他也读过很多书，知道何为质子，父王是手握重权的藩王，若无质子在京，与皇权是个威胁。却不想事情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
自己与母妃的母子关系只能维持十年吗？
母妃时常一个人黯自神伤原来不是因为父王，而是因为知道她根本就留不住他这个唯一的儿子。
就因为他生来不凡，就因为太子二伯没有儿子，就因为父王是嫡子，他是嫡子，所以就因为这个祖制，他将来就要过继给二伯，不能再正大光明的称呼自己母亲为母妃。
这都是什么狗屁祖制？
母妃说这世上没几个人可信，让他不要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原来只是怕自己将来吃亏！
他知道皇帝是这大熙朝最高的统治者，是独一无二的，可要他从此后不再做母妃的儿子，他宁可不要做什么太子，不要做什么帝王。
“儿子不要过继，若是做二伯的儿子才能继承皇位，儿子情愿不做皇帝。”轩辕辰一改他往日的顺从，斩钉截铁的对轩辕澈阐明自己的坚持。
“这件事或许真的由不得你我来做主。”轩辕澈这次是真的扶额了，也顾不得划船，就那样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父王真的如此狠心？怪不得父王那么多的妻妾，只是想再要一个儿子，来继承父王的幽王爵位吧！”
这还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吗？
轩辕澈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儿子，紧忙解释：“是，当初为父的确是有那样的打算，这也是你母妃不肯妥协，为父没办法。
但是辰儿你要知道为父同样爱你，不亚于你的母妃！
你大伯是庶长子，若是过继他的儿子给你二伯，将来他的儿子继承了皇位，那么等待你跟父王的就有可能是无休止的危险了，包扣你母妃，将来还不一定会是怎样的结局。
你不少读史书，不说别朝，单说前朝的皇位更迭，哪次不是血流成河？
父王也不想你过继出去，但是起码你二伯与父王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父王曾阴暗的想，一不做二不休……可为父真心下不去手！”
跟自己六岁的儿子袒露一切，他轩辕澈也是豁出去了。
“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不管父王认不认我这个儿子，我都不会不要母妃！”轩辕辰也不知哪来的自信，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
他不知自己的声音有多稚嫩，听在轩辕澈的耳中真的是哭笑不得。
“为父如何会不认你这个儿子！你说的不是让为父心寒吗？若是有两全之法，你母妃也不会不理父王，也不会同意为父娶妻纳妾！”轩辕澈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子上，生怕自己的儿子误会自己。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失去儿子的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