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远眺这座古老的城市笼罩在雨幕中,恍惚犹如天上的宫阙般那么不真实。
雪儿是个不喜感伤的人,却在此时想起了阔别已久的家人。
不知两个弟弟有没有想念她,不知云氏是否能照顾好他们?不知回去后二弟还会不会记得自己?
用完午膳的轩辕澈一直在暗自观察雪儿,见她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禁不住问道:“雪儿在想什么?”
思绪被他的声音拉回来,雪儿愣怔了半晌才勉强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想念两个弟弟了!”
“长安不好吗?”这里毕竟是轩辕澈的故土,他也希望雪儿能喜欢这里。在他看来一般人见识了长安的繁华定然会不舍得这里的生活的。
不见当年的长乐郡主一心想回到长安生活?那些读书人考取功名后,也是挤破了脑袋要留在这里为官。
他现在甚至有些嫉妒雪儿的两个弟弟了,自从与雪儿相处后,他满心满眼都是她,也希望对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接受喜欢自己的一切。
“我没说这里不好,能见识到帝都的繁荣实属三生有幸,可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家乡,这里没有泽儿跟青儿两个。”
“我们六月份就可以从长安离开了,不等八月末就会回到长海县,忍耐一段时间,总得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轩辕澈也理解她,知道女孩子多少都有些多愁善感,离家这么久思念家人也属正常。
不过他心中有些微酸,他也不知这种情绪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雪儿心中思念的那人不是他,或许是因为自己成不了雪儿全心依赖的那个人,他笑的有些牵强:“雪儿你可以试着依赖我,暂时不要想弟弟们,毕竟你只是他们的长姐,而非父母。
总有一天你会嫁给我的,难道到时候你要带着他们出嫁不成?”
雪儿自是不知对方心中的想法,难得今日可以跟他说说自己的心事,想到下半辈子都要与这个男子生活在一起,她叹了一口气直言自己的想法:“六岁那年樱花盛开的时节,娘与爹大吵了一架。爹负气离开,娘迁怒与我,又将我毒打了一顿。
当时我的头部受伤,流了很多的血,我昏迷在樱花树下。待我再次醒来,身边却只有虎子陪着。
说起来可笑,童年的我没有可以说话的小伙伴,唯一肯听我说心事的就唯有虎子一个。
那一年爹要娶平妻,没想到娘却再次有了身孕,我求神拜佛希望她可以生一个弟弟,让那个家不会散。
泽儿就是在所有人的期盼下出生的,他拯救了母亲,拯救了一心求子的父亲,拯救了那个摇摇欲坠的家,也拯救了重生后的我。”
轩辕澈拳头紧握,脸上泛着柔和的笑意,只是若是熟悉他的人就会看出那笑意不达眼底。
雪儿的叙述还在继续:“在泽儿出生的时候我就发誓,我会倾其所有教导好这个弟弟,让他可以成为一个正直的人,将来成为董家的骄傲。
我没想到命运有时候真的很奇特,不容易受孕的母亲在生下泽儿后,还会再次孕育生下青儿。
我不可能厚此薄彼,如待泽儿那样教导青儿,所以在那个家里我可以原谅母亲重男轻女,却不会爱她,我可以体谅父亲盼子心切,却不会依赖他,唯有两个弟弟我可以以诚相待。
这些年我找寻高产作物,有了三哥的帮忙,董家已经改换门庭,这里固然有为我自己打算的成分,最重要的还是想为两个弟弟的将来做打算的。
人生总有起伏,谁也不敢保证会一辈子都一帆风顺,但我相信有了三哥跟今上的庇护,有我督促教导两个弟弟,董家三代内定可无忧。”
不知不觉间雪儿就叫了轩辕澈三哥,不过因为她说的话让对方感到心疼,因而轩辕澈也就没有预期中听到后那么兴奋了。
以前轩辕澈都是在墨拾玖那里得知雪儿以前的一些事,这是他第一次在她嘴里听闻当年的事情。
其实他可以完全理解雪儿当时的处境,就像他的母后,当年母后也是连续生了两个女孩,处境十分的艰难,这才有了乔贵妃生下大哥。
直到太子哥哥出生,母后的境遇才好转。两位姐姐当年在宫中也是活的艰难,直到有了哥哥,母后跟两个姐姐才真正有了依靠。
那段岁月他虽然没有出生,后来听二姐说了一些片段,也足够他想象了。
他伸手摸了摸雪儿的脑袋:“我理解了,将来我也会帮助你教导他们的,我相信有了你这位好姐姐,他们一定不会差的。”
雪儿抬眸真挚的道谢:“谢谢您。”
轩辕澈轻轻点点她的脑门:“傻瓜,以后永远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为你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不必道谢。”
有了这次对话,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拉近了许多。
轩辕澈好奇的问道:“这些年你如此努力的充实自己,为的也只是不想让你的父母看轻你吧!”
“不完全是这样的,那些也的确是我的爱好,以前是没有时间,后来家境好了,有足够的时间让我学习,我自然不会放弃。
音乐本身可以陶冶情操,无论是不是开心只要弹上一曲,心情都会随着音律而动,那是另外的一种人生体验。
书画是一种特殊的表达方式,有些说不出口的话,可以尽情的倾诉在书画之中,它们是我的知音。”
轩辕澈虽五音不全,但他能理解雪儿的想法,笑道:“不错。”
他在此之前一直都认为琴棋书画不过是那些大家小姐用来显摆的资本,直到听了雪儿的一席话他才明白,在不同人的眼中,它们有着不同的作用,这种诠释是他最喜欢的。
二人都没有急着回大明宫,重新要了一壶茶,两人借着大雨封门谈一些感兴趣的话题。
直到傍晚的时候雨势小了,一行人才打道回宫。
陪雪儿用了晚膳,轩辕澈才回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