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年雪儿虽也活得轻松,但是没有一日不是加紧学习来充实自己,还要照顾弟弟,希望自己将来可以有一个依靠,好过孤苦无依。
云氏虽然偶尔也会给她脸色看,但那样的情况已经不多了。
直到长安回来之后,她被赐婚给轩辕澈,云氏因为董长河的事情再次迁怒自己。
她突然发现无论是云氏,还是董长河如今都奈何不了自己了。
云氏只能在口头上占占便宜,却不敢对自己动手。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人生已经不同了,如今已经有了一个坚实的靠山,她可以活成另外一种模样。
当然这种轻松的生活不会太长,自己的靠山也未必真的会庇护自己一世,但是起码在未来的两年里,她完全可以轻轻松松的过活。
这种生活是她前世一直都向往的,可惜却是在这里实现了。
她这个人表面活得一丝不苟,中规中矩的,实际上骨子里一直都是浪漫的。
她希望自己可以一辈子都逍遥在山水之间,除了必要的劳作,剩下的时间可以读一本自己感兴趣的书,画一幅自己喜欢的风景画,唱一首自己喜欢的歌谣,奏一曲婉转轻松的曲子,煮一壶清香的香茗,做一餐简单朴实的美食,养一只萌萌的宠物……
用古人的情感来描述她向往的生活,就只有那刘禹锡的《陋室铭》了。
不用拥有什么富丽堂皇的房子,简单的几间木屋就可,木屋周围种上自己喜欢的蔬果,植上几株顽强的蔷薇。
守着一汪清泉,没有那些恼人的应酬,不必为生活奔波。
她现在的生活就是这样,可惜这些都是短暂的……
轩辕漠一直都在用眼角的余光在观察雪儿的表情,见她脸上漏出惬意的神情后,忽而又有些怅然,不由地好奇起来,忍不住问道:“小嫂子在想什么?”
雪儿从畅想中回过神来,摇摇头:“也没什么,就是在畅想未来,想到心动处,不免又有些感到惋惜了。”
“未来?”轩辕漠更加好奇了:“小嫂子的未来不是要嫁给三哥,做个合格的王妃么?”
他的语气有些酸酸的,以至于雪儿以为他有恋兄癖。
好在雪儿只是想想,不知为何自然而然就回答了轩辕漠的问题,或许她是将其当做了朋友来看待吧,也或许是心事憋了两辈子,没有对谁倾诉过。
她的嘴角虽然挂着笑意,但轩辕漠却在那笑中看到了苦涩的意味。
轩辕漠不由地心又狠狠地被刺痛了。
“我有得选则么?你们兄弟都很优秀我承认,一般的小娘子能得到你们兄弟的垂青,估计早就乐晕了。”雪儿的美眸从手中的茶盏移至轩辕漠的脸上,淡淡的言道。
她的眸中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可她的话却让轩辕漠感到有些别扭:“难道不是吗?”
“呵呵……在众人的眼中能嫁给皇子,自然是天大的恩赐与机缘。”
“难道在小嫂子眼中不是?”轩辕漠反问。
雪儿没有说是与不是,接着他的话道:“我与董家深受幽王与今上的大恩,赐婚是恩泽,亦是枷锁。”
“枷锁?”轩辕漠不解:“三哥对你的情谊我是看在眼中的,虽然他十二岁那年就就藩了,但是我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小娘子如此上心过。”
“或许吧!在四弟心目中你们都是高高在上的皇子,给谁一个好脸,对方都该感恩戴德,给谁一个爵位,对方都该为你们心甘情愿的抛头颅洒热血。
可那终究是一种施舍,你们可曾想过感情是不可以用施舍换来的?”
不等对方说什么,雪儿接着道:“我理想中的生活就是简简单单的过一辈子。
当初为父亲谋一个前程,不过是不想让别人左右父亲的人生,进而我可以把握自己的前途,而不是被父母牺牲掉。
不想最终是我自己弄巧成拙,入了幽王殿下的眼。”
“您不喜欢三哥?”轩辕漠的眼皮一跳,心也跟着紧张起来,他害怕听到答案,又期待那个不可能的结果。
“我最爱的始终是我自己,优秀的男子有很多,值得喜欢的也有很多,但是喜欢不代表就要拥有。”
雪儿的答案在轩辕漠看来很奇特,他有些瞠目结舌:“为,为什么?”
“阶级与地位不相符,在这样的感情中,哪怕要任性也要先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本,有没有那个底气。
你觉得这样的感情有公平可言吗?”雪儿反问。
“就好比一直住在董家的墨拾玖几个,他们名义上是来保护董家的,实际上呢?
再比如我曾跟幽王说过,将来他不能干涉我经商,而他将你送到我身边来,目的不言而喻,估计他是害怕有一天我会亲自抛头露面,失了王妃的身份吧!”
这些天雪儿也回过味来了,她试着站在轩辕澈的角度来看待自己,她这才发现很多事无法去深想,越想心就越凉。
“或许,或许是您多想了。”轩辕漠眼神闪烁,说出的话也没什么底气。
他最了解自己三哥,那是一个走一步想三步的强人,雪儿的话其实都说到点子上了。
雪儿轻笑一声,指着远处的樱花林道:“世上的花不止樱花一种,各有各的美。
小娘子就如这世上的花儿,各有各的风姿。
可惜的是花落了明年还会再开,而小娘子的青春不过几年,花落之后风姿不再,空余一树的落寞。
我就是那枝偶尔入了幽王殿下眼中的樱花,给我的一切都是他的恩赐与怜悯,这些又能维持多久呢?”
“小嫂子悲观了,这世上总有那些懂得惜花的人,比如皇祖父,比如三哥……”他在心中默默添上一句:还有我。
雪儿这次是真心的笑了,不是因为轩辕漠的话,而是她早就释然了,因为你要指望一个古人理解她真实的想法太难了。
更何况轩辕漠生来就是皇子,虽然在皇子中他的身份很尴尬,那也不过是内部矛盾,在外人面前他仍旧是说一不二的皇子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