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阿姨并不知道有人看她,依旧开心地在那插着花,每一枝的插放位置都略有不同。直到忙完了手上的事情,这才转头疑惑地看着门口的景母。
看了景母几秒钟,尚阿姨突然躲在了尚承生的身后,怯生生地说道:“阿生,她干嘛这样看我啊?好吓人……”
“妈,别怕……”尚承生当然认识景母,安慰尚阿姨的同时,看了眼安雯。
安雯此时也看到了景母,虽然有些意外她的到来。
不等安雯出声,景母便冷声道:“我不是来看你的。”
一瞬间,安雯略略尴尬了下。
景母快步走到尚阿姨的面前,但尚阿姨看她靠近,又往尚承生的身后躲了躲,“阿生……”
“景夫人,请你别靠近我母亲,她已经被你吓到了。”尚承生神色微冷地挡在景母面前,挡在了她看向尚阿姨的目光。
“我是你妈的朋友,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景母从未想过,两人再见,居然会是这样的画面。
闻言,尚承生看了眼身后带着几分怯意的尚阿姨,“因为一些意外导致的,既然我母亲已经忘记,景夫人还是当做不认识我母亲好了。”
微微皱眉,景母对于尚承生的话有些许的莫名,“我跟你母亲一起在美国读大学,当初你母亲失踪时,我也让人找过,但这二十几年来都没有她的消息。她变成这样,多久了?”
“已经十年了……多谢景夫人关心我母亲,但我母亲显然忘记了很多事情,也希望景夫人别再纠结以前的事情。”尚承生声色淡淡,并不热络。
这样的反常表现,景母当然意识到了,却也是意外的,“那你父亲呢?”
“我父亲已经死了。”说到父亲死亡时,尚承生显得很冷淡。
尚阿姨躲在尚承生的后面好一会儿,随后或许是觉得无聊了,就跑到了安雯的床边,坐在床沿上,“雯雯,阿姨今天看了好多笑话,讲给你听好不好?”
从意外尚阿姨跟景母是旧识中抽回思绪,安雯笑着点了点头,“好啊尚阿姨。”
“蚂蚁在看电影,大象坐前面挡住屏幕。蚂蚁生气地坐到大象前排座位上,转过头恶狠狠地对大象说:被我挡住屏幕,很不爽吧?哈哈……雯雯,是不是很好笑?”尚阿姨自己说完,就先笑了起来。
跟着笑出声来,安雯肯定地点了点头,“确实很好笑呢尚阿姨。”
那边,景母看着跟安雯说笑间,活泼得不行的尚阿姨,心里不由有些许的难受,“月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以前我刚去美国人生地不熟,都是你在照顾我啊?还有,每次……”
“不记得,你不要吵我给雯雯讲笑话。”尚阿姨不开心地盯着景母说了一句。
转向安雯时,脸上又堆满了笑意,“雯雯,阿姨还有好多笑话呢,都说给你听啊……”
安雯看了眼明显有些失落的景母,显然尚阿姨的反应,她应该很受伤吧?想着,安雯不由轻声说道:“尚阿姨,您真的不记得景夫人了吗?以前你们感情很好的。”
景母看了眼安雯,并没说话。
因为是安雯的话,尚阿姨回头盯着景母看了好一会儿,“雯雯,我真的不认识她。而且,你比她好看,我就要你当我的儿媳妇。”
“阿姨……”安雯略略有些无奈,每次尚阿姨总是说要自己当她儿媳妇的事情。
搬了把椅子,景母坐在尚阿姨的身边,笑问道:“月姐,你跟安雯认识很久了吗?”
疑惑地看了一眼景母,尚阿姨往边上挪了挪,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我跟雯雯认识好久了,雯雯是我最喜欢的人,比阿生还喜欢。”
说着,尚阿姨好奇地问着景母,“你也认识雯雯啊?那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也很喜欢她?”
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景母讪讪笑了笑,“是啊,我也喜欢她。”
“我就知道,雯雯最招人喜欢了。我跟你说啊,雯雯不仅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又有爱心,如果她嫁给阿生,我肯定幸福死掉了。对了,你有没有儿子啊?你会不会跟我抢雯雯?”不由地,尚阿姨有些警惕地看着景母。
想到景珏,景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仿佛没听到尚阿姨后边的询问,景母问道:“她有你说的那么好?”
“那是当然了,雯雯最好了。”尚阿姨双手合十,脸上的笑靥透着单纯。
看着这样的尚阿姨,景母眼神微微有些许的复杂。
目光落在安雯身上,不由更冷了几分,“安雯,你还真是好手段,看来就算小珏不跟你在一起,你也不差人。”
“景夫人,慎言。”尚承生不等安雯反应,便冷然出声,“有时候看得最明白的,非但不是自以为明白的人,而是看似什么也不明白的人。在这点上,我相信我母亲比景夫人聪明。”
景母看了眼面容精致,却带着一丝冷意的尚承生,“你的意思,是我错了?我看,是你年轻气盛,还辨不清女人的好坏。”
“可惜,景夫人你引以为傲的儿子,同样辨不清。”尚承生的话句句带刺,终于刺激到了景母。
但看到一旁的尚阿姨,景母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那股怒意,“看来今天不适合我跟月姐好好叙旧。安雯,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还要赖着小珏,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景夫人,为什么你就不想看到你儿子幸福呢?”安雯从床上下来,走到了景母的面前。
穿着病号服的她,衬着略微苍白的脸色,显得极为柔弱。
轻笑一声,景母双唇微启,“我比谁都希望看到小珏幸福,但是他的幸福不是你。安雯,你只是他错误的方向,作为他的母亲,我有责任纠正这一点。”
“景夫人,你知道现在为什么离婚率那么高吗?”安雯笑了笑,说道。
似想到什么,景母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你想说什么?”
嘴角微微勾起一丝轻巧的弧度,安雯笑道:“因为不幸福,所以离婚的人才那么多。我们这个年纪,有多少人是在还没感受到爱情的真谛前,就因为父母口中所说的耽误不起,所说的合适,而匆忙地结了婚。这样的他们,能在结婚后相爱的寥寥无几。
这样的婚姻也是脆弱的,只要但凡一方遇到一个爱的人,这个婚姻的堡垒将会崩塌。就算没有遇到那样的人,没有爱的维系,相处中又会有多少的摩擦会影响着家庭。而真正爱过的人,是不会忘记爱的感觉,他的心也只会跟着爱的人动。”
“你还真能扯,我觉得比起一个医生,你更适合去当个小说家。”景母语带嘲讽。
“谢谢景夫人的谬赞,但您不能否认,我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婚姻可以是坟墓,也可以是爱的伊甸园,就看怎么选择。我听说景夫人跟您的先生非常相爱,如果当初您跟您的先生分别跟别人在一起,或许您今天就会赞同我的想法了。”说完这番话,安雯也没指望景母能附和自己。
看着安雯走到窗前,羸弱的身躯似随时都会倒下,右手直挺挺地打着石膏挂在那里,“你的手怎么样了?”
转身回头,安雯嘴角含笑,“已经好多了,只是需要时间。”
“那天我只是让人砸店,并没有让人打伤你。”景母说完这话,便不再理会其他人,离开了病房。
景母的解释,换来安雯迎着阳光的微微一笑。
闭着眼睛,安雯能清楚地感觉到阳光落在眼皮上的温度,暖暖地很舒服。
睁开眼,眼前的世界都仿佛镀了一层光,“阿生,我想听故事了。”
微微一愣,尚承生沉默了下,“想听什么故事?”
“属于你的故事,里面有我吧?我现在没有那么多脑细胞去猜测了,你每天给我送花,之前一次次的偶遇……”不是她不知道,是她不想去想。
有时候想太多,也是一件非常累的事情。而她现在需要一个人的帮忙,她不知道尚承生是不是这个人。
“好,既然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尚承生的决定下得很快,就算他原本不想这么快告诉她。因为,他也有他的私心。
转身背靠着窗沿,安雯点了点头,“那你说吧,其实我好奇了很久……毕竟尚阿姨对我,实在是太熟悉了。尚阿姨是十年前变成这样,所以你认识我难道是十年前?”
“没错,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十四岁。也是在认识你的两年后……出了变故,我妈变成了这幅样子。开始时,她不认识任何人,每天都拿着你的照片,说要去找你。”仿佛想起了那时的无助和痛苦,尚承生双手紧握成拳,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一旁,尚阿姨安静地坐在那里磕着瓜子,电视上正放着电视剧,她看得津津有味,仿佛没听到安雯跟尚承生之间的交谈。
“那你是怎么认识我的?为什么我不记得。”同学吗?尚承生比自己大几岁,同校似乎也不是。毕竟尚承生外表太优秀,如果在一个学校她肯定知道。
而且,尚承生似乎一直在国外。那他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