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想
一边的魏晓都有点吓傻了,她没见过宋氏这样,更没看见过魏晶这样的眼神,让人通体生凉。
宋氏本就心虚,现在被魏晶这么看着,也是不自在,慌乱的挥了挥手,“你……我也是平日纵坏了你了,算了算了,懒得说你了,回去吧……”
“母亲!”宋氏这贵做的太过,连魏晓都看不下去了,跺了跺脚,跑出去追魏晶。
魏晶捂着脸,也没哭,只是发愣,魏晓虽然刁蛮,可魏晶从小疼她到大,魏晓看着也不忍心,要劝两句,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支支吾吾道,“姐姐……你别伤心……”
“母亲她……”
“我知道母亲的心思,你不用多劝。”魏晶的嘴角扯着半张脸都在疼,话也说的有气无力的。
魏晓本就不会劝人,好不容易出口的话被魏晶这么拦下来,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挑眉看着跟在魏晶身边的丫鬟,“好生伺候着,不然我扒了你们的皮!”
魏晶听着魏晓颐指气使的话,木然的眼珠微微动了动。
那边宋氏自己坐在正厅里,也不是一点都不后悔,可是一想起之前魏晶看她的眼神,惴惴不安又压过了后悔,想了又想,问身边人,“你们说……晶姐儿是不是怨上我了?”
身边的钱嬷嬷也是跟着宋氏许多年的,最知道她爱听什么话,这么多年宋氏自己苛待自己,连带着身边人也没什么油水,唯独她,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魏晶的份例都裁了,她还好好的不少拿一文钱。
这时候听见宋氏的话,连忙笑道,“哪能呢?”
“这天底下就没有不是的父母,凭谁怎么说,难不成生养子女一场,倒成了错了?”
“至于太太看重咱们晗哥儿,那不是寻常事?谁家不是这样呢?以后太太的尊荣体面,那是得看着晗哥儿的,难不成指望姐儿?”
“若在这些地方上挑剔,那可就是姐儿太不懂事了。”
“你说的也是。”宋氏那点隐隐愧疚的心思被钱嬷嬷三劝两劝的,也就劝没了。
“不过……”魏晶再不懂事,那也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宋氏嘱咐钱嬷嬷,“你给晶姐儿送点药去,再告诉她,好好反省反省……”
“什么反省反省?”宋氏这边的话没落,长平侯魏进掀了帘子进来。
宋氏不愿多说,“就是晶姐儿,今天不懂事,叫我说了几句。”
当年魏老夫人性子霸道,在魏老公爷走后独撑长平侯府,养的如今的长平侯魏进性子软,耳根子也软,现听的宋氏这么一说,也就不多问了。
只叮嘱宋氏,“晶姐儿那孩子我看着还好,你别太苛责……”
宋氏也不爱听这个,可是对着魏侯爷还是得敷衍着,“知道了知道了,我是她亲娘,谁还能有我疼她?”
“说起来……”魏侯爷被这么提醒,又想起件事来,“晶姐儿年纪也不小了,你可给她看好了什么人家?”
说起这个,宋氏就上火,“来的人家一个都不配,咱们好歹也是侯府,什么芝麻小官儿的,就来惦记了。”
宋氏是小门小户的出身,虽然嫁过来这么多年,见识比以前多了,可有些事情还是心里没数。
魏进却是知道的,如今他们家这侯府就是个空架子,三五年见不着皇上一回,只怕还不如那有些实权小官,能面见皇上的,出去有底气,有派头呢。
遂劝着宋氏道,“你也别想太多,你看那林国公府家里,够威名赫赫了吧?那家里姑娘,做皇子妃都够了,末了,那林大姑娘,不也就是配了个举子吗?”
宋氏由不得嗤笑一声,“侯爷这话说的就难听了,那林大姑娘是和人家私通了,没了名声清白,没办法只能许了人家的……”
看魏侯爷似乎有些不信,又补了一句,“这可是那林夫人自己亲口说的。”
魏侯爷毕竟不是后宅女人,不喜欢听这些闲话,“算了,不说旁人家了,只咱们家,你也别眼界太高。”
“你再看,又能把晶姐儿许到什么富贵人家?难不成能够上皇家去了?”
不得不说,魏侯爷这一句话还真的勾起了宋氏心里的一根弦,只是就是宋氏,也知道这想头有些岔了,只好自己嘟嘟囔囔一句,“那也未必不成……”
以前她不知道,可是晗哥儿最近和那个芳贵人的弟弟玩得那么好,回来可和她说了,芳贵人年轻貌美,如今在宫里得宠得很。
圣上什么都听她的,就是太子和十二皇子,那现在也是要让着芳贵人的娘家弟弟的,生怕芳贵人吹了什么枕头风。
现在巴结他的人不知道多少,要不是晗哥儿机灵,怕是都巴不上去。
那说到年轻貌美,他们家晶姐儿……也不差啊。
只是圣上年纪大了些。
丰安县主府里,沈斐的奶嬷嬷已经被关了许久了,只是县主没发话,旁人也不好动她——到底这是先跟着晴云一起长大,后来又照顾斐姐儿,也算个有资历的老奴了。
她不想说的事,也只能由着她不说。
今儿却是有点差别——柴门被“吱……”的打开。
丰安县主身边常用的一个嬷嬷肃着脸站在门口,“宋姐姐,请吧,县主要见你。”
宋嬷嬷早就被关的身子发软,只强撑着站起来,挺直了腰板,“正好,我也有话要和县主说!”
那嬷嬷就好像没听见宋嬷嬷的话似的,拉着她身上绑的绳子就往前走。
丰安县主的正院里灯火通明,可除了几个积年的老婆子以外,没经历过当初事情的年轻丫鬟一个没留。
“说吧。”丰安县主端坐在厅上,面色无悲无喜,微微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宋嬷嬷,“你不是有满腹怨气吗?”
宋嬷嬷被丰安县主这不动如山的架势激的眼底冒火,“你个老不死的……”
一句话没说出来,被人劈着脸上打了一巴掌,“放肆!”
丰安县主身子微微前倾,“你可想清楚了,你死不足惜,斐姐儿,可还在这府里待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