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能争取的空隙并不长。
“这书公主慢慢看,七日后小僧再给您换。”
广元提僧鞋蹑手蹑脚走到窗边,先把鞋子扔出去,翻身跳过窗棂。
“没了鸡咱们可怎么活……”
黑影七嘴八舌的声音在禅房外响起。
领头的黑影推门而入见宝贞公主垂头看书,冷漠哼了声,出门坐在门外闭目养神。
……
“老爷您再这样熬下去,迟早秃顶!”
贺夫人气呼呼把菊花枸杞茶往桌上一搁,瞪贺芳年一眼,徐元正巧进来,她扭头往后堂去。
贺芳年喊他坐下,“正好来喝一碗,你师娘的手艺在平阳排第一,无人敢称第二。”
后堂内“啐”了声。
徐元含笑依言坐下,浅尝一口,贺芳年早已咕噜噜一口饮罢。
“物证,你看看。”
贺芳年推过来一把刀,是插在阮妙仪后背的那柄。
徐元拿起来端详,一边问道:“证人是打铁铺的伙计?”
“没错,不过他闪烁其词,始终不肯说买刀的人长什么模样,要命的是,他听到旁人喊了那人一声三小姐。”
徐元轻笑:“那便是伪证了。”
他把刀还给贺芳年,指着刀面道:“老师请看,这种刀坊间的打铁铺根本没有能力锻造,刀面上的花纹我想人证根本解释不出一二三,甚至五军都督府下属的所有将士都不知道。”
“陆守备的铁骑前半晌扬言抓捕偷袭的刺客,下半晌又派人做伪证,其心不善。”
贺芳年本就不认为阮妙菱是凶手,此刻经徐元讲解刀的来历,心中更加肯定。
徐元道:“人证,我们也有。”
“谁?”贺芳年探身问道。
“郭墨,还有一户农家,案发当晚他们在山下点数圈养的羊,看见了一辆马车。”
贺芳年点头,心中已有计较。
他提笔,叹了声。
“但愿秦大都督能秉公办事。”
给五军都督府的大都督写信?
不得不说贺芳年很能抓住事情要扼。
陆堇身份特殊,等一层一层把案子递到京城,黄花菜早凉了。
直接点醒大都督,他底下有人为虎作伥,最简单有效。
“秦大都督定会如老师所愿。”
……
“都督!”
“白家打点行囊,要离开京城!”
亲随如同上沙场应敌般箭步飞入大都督府。
未得到秦大都督的回应,大都督府的七公子提着根长枪和他撞个满怀。
“白亭越那臭小子打了本公子,敢跑路!”
亲随方要劝阻,只见七公子手中的长枪脱手。
呛!
正中稻草人咽喉,枪尾颤动。
“明儿你又在胡闹。”
秦夫人从偏院过来,抬手取下长枪,秦七公子甩着袖子凑到秦夫人身侧。
“娘,白亭越昨儿武场同孩儿比武,他讽刺孩儿像个女人,娘你说孩儿哪点像了!”
亲随暗暗后退,七公子撒娇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爹!”
亲随回头,大都督秦海就站在门前。
秦海指了指书房。
亲随低头快速离去,身后七公子奶声奶气的声音赢得不少婢女捂脸痴笑。
“爹您得替孩儿报仇,如今白家没了会通书坊,不敢在您面前横。”
秦海啧了声,不晓得是否老天看他膝下无女,专程让前面九个儿子生得貌美,比女儿还会撒娇,真是……
“当初真该把你派去汝阳!”
七公子歪头靠在秦夫人肩头笑道:“那是十弟的事,我才不管呢。”
秦海一路摇头来到书房。
亲随立即呈上急递,“都督,平阳知府贺芳年来信。”
“犟牛?”
大宋官员中,只有贺芳年不依仗任何一方势力,突然来信大都督府,秦海有点震惊。
“平阳府守备陆堇,什么来路?”
亲随答道:“此人原是汝阳的一名小吏,去岁突然挣来一个千户出身,今年又升任便调到平阳府任守备。”
“何人提拔?”
秦海一面看信,脸色不是很好,亲随察言观色,硬着头皮道:“是秦指挥使。”
五军都督府规矩,谈论公事不许沾亲带故,以事论事。
“理由呢?”
“这个……”亲随眨眼,五军都督府所有官吏的升任或贬谪的理由他一清二楚,但陆堇这个还真不好说。
“秦阶最擅长编排理由,挑最重要的说。”
秦大都督剑眉一凝。
亲随心一抖,“陆堇乃是李尚书的妹婿,咱们不是一直与兵部不和……”
七公子的脑袋在门边探出,缩回。
“又怎么啦?”
语气虽然不耐烦,秦海还是偏头问道。
“爹,昨儿白亭越打孩儿的时候,听他骂陆堇来着。”
又偷听!
秦海扶额,“这些事你少管,赶紧娶个媳妇回来,你八弟九弟就因为你不作为,成天三山五岳乱跑!还有秦阶,他最小,却连个心上都没有,你们做哥哥的不立榜样怎么成。”
“好啦好啦,孩儿去找白亭越玩儿。”
“不是说要搬走吗?”
“孩儿原谅他,他就不搬了呗,孩儿去也!”
亲随抹冷汗,“都督,此事可要通知秦指挥使?”
秦海起身,因常年练武练就一副宽肩窄腰,孔武有力的身材,在亲随面前异常高大威猛。
“他就在汝阳,眼线多,只怕他是第一个知道的。”
亲随应是。
“清理门户的事情让他自己做,我给贺芳年回信即可。”
……
徐掩哼着曲儿走进值房,高兴地对三位大人道:“白家要搬离京城啦,可喜可贺!”
三人草率应付,纷纷低头看书。
“几位大人怎的如此懈怠?”
史大人抬头:“此时不闲,明年春闱喘口气的空隙都没有。”
任大人附和道:“徐大人没有资格监考,不知春闱的苦处,届时阅卷誊抄悉数由礼部负责,累得够呛啊。”
监考很累吗,徐掩不知道,摸着头脑出门,望了眼空荡荡的兵部值房,飞快窜过去。
“大人大人,春闱监考很繁忙吗?”
李重山险些没抄起折子砸过去,“你嫌累?”
“自然不是,只是听内部的几位大人道苦,有些胆怯……”
李重山搁下笔,郑重其事盯着徐掩看了半晌。
“徐掩,天上不会平白无故掉馅饼,付出多少汗水得多少回报,上天是公平的。”
徐掩汗颜。
李重山这是在暗示他,不要做那等白日梦。
可在他看来,李重山就是捡了个大馅饼。
这江山都快成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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