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贞公主提的要求恼了几个人,这不今天早朝秦海和李重山就双双称病了。
他们闹,成康帝气了一刻,林连看不过眼上来道:“主子不如减他们一月俸禄,就老实了。”
这个主意甚好,成康帝欢欢喜喜用了。
第二天果真见两人踏踏实实来上朝,精神头倒也足,但总跑神,估计是心疼那一个月的俸禄,成康帝又笑了。
朝堂上大臣因这再谨慎了几分,鸡毛蒜皮的事迟一天半天不报也没影响,他们就拖着,留神成康帝真正欢快了再报。
成康帝满心愉悦是不顾上别人感受的,伺候他的林连却不敢松懈,大臣们谨小慎微,他在朝堂上早看出来了。
宫外有风声:好几家大臣想去探望宝贞公主,但他们都不糊涂,明白此时圣上不动他们最好别瞎搞,只得坐在家里抖腿喝茶等消息。
林连立在长长的宫廊下,拧眉在心里念腹稿。
喝了几口酒正微醺的成康帝歪在栏杆边赏秋杜鹃,他做皇帝和别人不一样,只有高兴的时候才会喝酒。
他再生气都绝不糟蹋美酒,只在肚里颠来倒去骂惹他生气的人,短则一两天,长则半旬,气总会过的。
“已经过两天了,公主的病体也养得差不离了,主子可要传口谕准大臣们登门?”
这话叫谁听了都认为隆恩眷顾宝贞公主,怕她被接二连三的大臣叨扰,养坏了身子。心思精明的还要朝皇宫方向拱手,赞一声“皇上圣明”。
成康帝这会子心情美,伺候的奴才好话联珠,他跟着点头。
这是应了,林连挥手,小黄门前来将装酒的天青釉瓶与一色的酒杯拢到盘里退下。
刚出了门,小黄门转手把漆盘递到伸过手来的次一等小黄门手上:“三礼公公呢?”
小黄门都知道眼前这个叫三仪的与三礼公公一向不和,可他们又惹不起,照实说:“三礼公公领了老祖宗颁的差,往香山接贵妃娘娘去了。”
三仪抿嘴,笑意几乎从嘴里漏出来。
“漆盘知道该往哪里搁不,不晓得就去问晓得的,我出去一趟。”
人风风火火走远了,小黄门往里张了张眼,肥硕红火的杜鹃花丛后传来皇上畅快的笑。
宫外大臣们家中,随着三仪公公的到来次第有了笑语。
最早到承平王府造访的是齐王妃,好些大臣闻言怔住,还是家里的夫人从旁提醒:三仪公公有个干妹妹在齐王妃当差。
大臣们嘴里“哦”着,心里把三仪公公臭骂了一顿,又悔银子给得不值。
齐王妃这一来,眼里心里虽是冲着宝贞公主,倒也把承平王妃和刚过门的世子妃见了。
她先和宝贞公主扯了几句出门前亲王的嘱托,亲眼看润香把两条火腿搬到耳房去,才依依不舍的住了嘴。
火腿是好火腿,宝贞公主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懒得去琢磨齐王究竟是好心还是假意,照单收下。
“齐王娶了你是他的福气。”
齐王在小事上从来都大大咧咧,宝贞公主早把他看得透透的。
火腿熏干了,要吃片几片下来嚼着吃下,还能补充体力,能想得这般周全的除了齐王妃没别人。
听到夸奖的齐王妃微微垂头含羞道“哪里”,抬眼看见承平王妃的女儿卿池拉着一个高她一截的女孩子往这边来,当下眼就直了。
出了承平王府,她人仍是浑浑噩噩的钻进轿子,大丫鬟在外面断断续续听到里面说“没看走眼吧……里都这么写……”
不懂为何物的大丫鬟以为王妃又在说胡话,到嘴边的话咽回肚里。
有齐王妃珠玉在前,大臣们不得不绝了亲自拜访的心思,托自家夫人替自己走一趟。
他们再快,却还是慢李夫人一步。
阮妙菱见到李夫人第一眼,不得不佩服东方亮制膏子的手艺,她底子本来不差,保养也得当,再有东方亮献去的丽肤膏子,整个人看上去我宛如二八少女。
李夫人不是来给宝贞公主脸子看的,说话和和气气,也问了阮妙菱今年几岁,可许了人家没有。
今天的主角是宝贞公主,阮妙菱就当个乖乖女坐在她身边,一切自有宝贞公主应对。
“孩子还不懂事,怕送出去给人家添麻烦,再留两年。”
李夫人不爱说男人们的事,提起这些倒津津乐道,微微蹙了下弯弯的柳叶眉,头上的步摇轻晃,好看极了。
“十五岁不小了,越年轻貌美的越是走俏。都说女儿家是娘的小棉袄,臣妇虽没生养过女儿,却也认同这个理的,臣妇明白公主的顾虑……”李夫人顿了一会儿,“公主不如先替三小姐张罗一门亲,过了两年再嫁,样样都备齐全了,不至于手忙脚乱。”
阮妙菱以为娘会回绝,不想她真的认真在考虑。
李卿池吃着齐王妃送来的炸果子,满嘴是糖霜,眯眼对她笑,阮妙菱笑回去,她笑得更厉害了,躲在屏风后不敢弄出太大的响动。
送走李夫人以后,李卿池吃腻了炸果子,匆匆就了一口茶把喉咙里的残余送下去,美滋滋找新嫂子说话去了。
阮妙菱打算换到屏风后面坐一会儿,陈冕来了。
今天来的第一个男的。
陈氏和曹傕没等到曹沁回门就动身回汝阳了,据说是曹傕经手的生意有点疏漏,得回去看着,不过曹沁回门不用跑那么远,直接去陈家也是一样的。
陈家缺了女主人,不能比着齐王妃,陈不候因为身份特殊,就遣了陈冕过来,顺便看看曹沁在夫家过得好不好。
阮妙菱见他身后跟着四个小厮,每人肩上挑着一条担子,都用红绸子扎着,一下子摸不透他去看过曹沁没有。
趁着陈冕和宝贞公主在堂屋说话,阮妙菱悄悄绕到耳房里去,润香正捧着礼单一一点对四条担里的物件。
阮妙菱凑过去看,以为他送的和齐王妃一样,都是战场上抵饿的吃食,或御寒的棉衣。
润香见是她,忙把礼单递过来。
她正愁怎么分配陈编修送来的礼,放到哪个箱子都不太对头,反倒是她的头大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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