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十四对着雨水啐了一口,“娘的,女人?我刀都擦亮了,竟然是个女人?”
初五道:“可别小瞧女人,尤其是李重山手底下的女人,走了,拿了公公的银两总得办事。”
女人连喊了几声没听见响动,气息不稳,今晚寺中只有她一人留守,如果真有高手她一个人是挡不住的。“有本事出来,咱们正大光明的打!”
“听到啦,能不喊么?”寒十四双腿一松,身子灵巧的离开屋檐下的房梁,手中长刀刺破雨幕直奔女子。
“男人都不喜欢叽叽喳喳的女人,你主子没教过你?”
当啷——女子屈腿仰头躲过寒十四第一击,腰肢像一匹绸缎柔软又收缩自如的在雨中弯了半圈立刻回转,剑刃直逼寒十四小腹。
“女人也不喜欢自以为是的男人!”
剑花扑棱棱甩出凌乱的雨滴,寒十四侧身手掌着落在梁柱上双腿弯曲往下发力,瞬时天翻地覆脚蹬木梁同时手中的刀迎劈出一条雨线,“锵锵”震开剑刃,剑花随之消失。
“五哥你干啥呢,让弟弟我单打独斗真不够义气!”又是一剑挥来,寒十四反手砍去破口大骂:“初五你个狗粮养的,人是我打的,到时候你别跟我分银子!”
初五躺在房梁上老神在在,“上次谁叫你把刀弄丢的?哥哥我单打独斗,你却坐在马车上看戏,原来你也知道骂人啊。”
女子的亵衣已经被雨水浸透紧紧裹在身上,寒十四边打边大饱眼福,“五哥你不来真是可惜……靠,你往哪儿扎呐!五哥,她要我断子绝孙,好狠啊!”
接连五十下剑身都劈在了寒十四的刀刃上,女子渐渐体力不支,初五鹞子翻身拔出绣春刀一出快如闪电移动到女子身后。
“呃……”女子瞪圆了眼,寒十四扭着脑袋对她吐舌头,血源源不断从喉间流到她的手上,腿上……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提剑奋力转身——
“噗嗤!”初五再往她腹部补了一刀。
与其同时女子手中的长剑脱手带着惊人的力量刺入院里唯一一块假山上,嘭嘭嘭假山炸裂天地动摇,数十条黑影破土而出看不见面目,唯有手中的刀刃闪着寒光。
女子惨然一笑,倒地,死。
“靠靠靠……”寒十四甩着酸胀的手臂,肌肉已经淡忘了杀人时该有的状态,硬邦邦的不肯松懈。
初五恨铁不成钢叹口长气:“让你成天遛狗斗鸡!”
持刀的手换到了左边,寒十四松了松腰带,三德府上的伙食太好,开支又全都是阮家三小姐承担,他爱惜粮食替三德多吃点怎么了?
“小心点,他们可比女人厉害多了。”初五捏紧刀把提醒道。
寒十四总算是信了,李重山手下的女人临死了都得干点事儿出来,委实不好惹啊。“他到底进去没有啊,万一他俩在里边聊上了,咱们不就死定了?”
数十条身影形成包围圈手中的武器直逼二人而来,长刀挥砍出长长短短的水滴溅上灯笼,北面熄了三盏,西面灭了一盏……
……
“公主,奴才可算是见着您了。”三德解开绳索,左眼的泪珠低落在宝贞公主的手背,“姓李的是魔鬼,这丹药吃久了可是会死人的。”
宝贞公主指了指桌上的纸笔,眨眨眼。
“您是要写字儿?对,这药吃了虽然不能行动如常不能说话,写字还是行的,奴才这就去拿。”
三德将纸笔摆正,泪眼婆娑打量宝贞公主,哪有四年前相见时那般风姿绰绰?英武浓黑的双眉早已淡去,本该提刀杀敌的手如今连拿笔都颤颤巍巍,还好公主没瘦成皮包骨,不然三小姐见了该得多伤心。
宝贞公主敲敲桌子,三德凑前一看。
“不要哭,我很好,你来是?”
三德从善如流擦去泪水,答道:“今年的年例是奴才负责运送,就为了见您一面。”
纸笔刷刷,宝贞公主听见外面刀剑相搏经久未停,知道藏在寺中的死侍被启动了。
“你太莽撞,我走,妙菱会有危险。”
三德可管不了那么多,今晚无论如何都要把公主救走。“令阳长公主昨儿没了,三小姐哭得很伤心,奴才怕您也走了,她就撑不住了……”又埋头哭了起来。
笔啪嗒掉落,宝贞公主立即回神弯腰去捡,三德却快她一步拾了起来。她提笔又写道:“她来过,他们送她回去。”
什么?三德跌坐在地,被最后一句话惊得无以复加。他们为什么敢杀令阳长公主?就因为李重山是当朝一品大臣,皇上都要敬他几分?
太荒唐了!
“你回去,不要管这件事,更不能让她知道我被囚禁。”宝贞公主又写道。
三德道:“可是公主您不出去,三小姐就要被他们嫁给徐家二公子,一个窝囊废,三小姐的一生可就毁了!大将军泉下有知该得多寒心!”
宝贞公主双目赤红,想将手中的笔扔了却又不能,愤愤在纸上一下又一下划动。
“也比死了强!”
三德公公喃喃念道,“三小姐会死吗?谁想让她死?”
宝贞公主摇头,很多事越少人知道反而越安全,延良死了,姑母也走了,不能再有人因为此事牺牲了,所有苦难由她一个人承担就好。
在外殊死缠斗的寒十四终于忍不住怒吼,“聊家常也得分环境成不?这里不是你家!爷爷我快撑不住了!”
三德回头欲扶宝贞公主,手中被塞进一张纸:告诉她延良的遗物,看完烧毁,不要来找我,他们快回了!
宝贞公主捶桌,三德明白她是在催他赶紧走。
“天呐,死人了!小姐小姐,有人死了!”
三德搀扶宝贞公主走到一半停住了,“三小姐来了!那是丫鬟兔月的声儿!”
宝贞公主用力推开三德,嘴唇开开合合。
带,她,走!
三德一咬牙飞快冲出禅房,房门砰砰合上,雨中纠缠不休的黑影身形一滞,转头攻向三德。
“靠,他在屋里待那么久他们才知道?”
初五足尖一碾与寒十四追上去,“托你的福,一直嚷个不休。”
三德迅速扯出匕首,“你们两个保护小姐!”
哪来的小姐?
初五想起方才院外一闪而过的身影,捅了寒十四一记,“三小姐在这儿!”
“哪儿呢?黑灯瞎火就几盏破灯,上哪儿找去!”
禅房的后窗户突然碎裂,猛地灌进狂风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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