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城门口的茶肆里空无客人,十几个锦衣卫把里里外外的地方都占了。
好事胆子大的贴着茶肆对街生药铺的门板立着,睁大了眼只等着犯了事的人被揪来,好看热闹。
若是锦衣卫恼了打人,对他们无非是踹几脚,身后就是生药铺,给钱就能当场抓棒伤药,方便得很。
可苦了后头生药铺店主和学徒。
“为了能卖消息给单先生说书,这些人连命都不要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恨可恨!”
学徒还小,不懂大仁大义的道理,只晓得有人挨打,生药铺就有了进项,高兴坏了,巴不得锦衣卫立刻把门前的人全抓了去打一顿。
寒十四不知在哪间铺子摸来了一袋粽子糖嚼着从城门边来,走到茶肆门口一颗刚好吃完。
“主子,眼下只有礼部三位大人出城,别的还未瞧见。”
秦阶天不亮就到茶肆坐着,一碗茶都没喝。
“其他门呢,未必要惹眼,只要车马经过都要查。”
正要回话,外面进来一个不起眼的人,也不看寒十四,只对秦阶拱手道:“启禀大人,陈首辅的公子要出城去良园。”
“怎么人人都去良园?”寒十四一不留神就漏了嘴。
秦阶刮着茶碗,一个眼神那人就退出茶肆,他看了眼寒十四沉默半晌:“礼部的三个也去了良园?”
寒十四点头:“咱们不在京那段日子,会通书坊的白家不是要出城去麽,锦衣卫里都在传那天三位大人也去了。”
“拦下陈家的马车。”秦阶站起,外面又冲进来一人,晃得寒十四眼睛一花。
莽莽撞撞的肯定都是五军都督府的兵,秦大人究竟让人把守了几个门?
“大人,属下正要拦下陈公子的马车,不料冲撞了贵妃娘娘!”
冲撞贵人并非小事,五军都督府来的小兵进来直接跪地,他是攒了一口气冲过来求秦阶救命的。
秦阶冷着脸出了茶肆,“跪着救不了你的命,给他备匹快马,去贵妃娘娘面前请罪。”
……
送走三军,汉王吊着脸和齐王不欢而散,故意在城外转了转才回来,进了城门当先一眼看见了崔贵妃的车马。
徐元领着刚过门的娇妻立在车外听训,看汉王过来,轻轻朝他颔首。
“表舅舅。”
外甥女再怎么不好,眼下还是汉王门下最器重之人的妻子,他给足了面子的挂着笑,朝阮妙菱点了点头。
汉王拱手给崔贵妃请安:“母妃今儿要往哪里去?”
“神医在良园制了一种新香,有养颜的功效,本宫去瞧个新鲜。”
“有这等好物?儿子可否跟去看看?”
崔贵妃在车内笑了两声:“真是好物,母妃绝不会忘了你的,回府去好好念书吧,别叫皇上看见你属于治学,倒是母妃的过错了。”
汉王应是,恭谨道:“儿子还想请教徐修撰学问,不能送母妃了。”
里面忽然没了响声,半晌才听崔贵妃道:“既嫁了人,就好好侍奉丈夫,你母亲在沙场拼杀经验少说累积了一箩筐,旁的不要多想。”
阮妙菱刚要屈膝,徐元一把拉住她。
“下官回去一定好生教导内子,多谢娘娘教诲。”
汉王深深看他一眼。
给徐元讨这门亲事确实是希望他看着点阮妙菱,可没吩咐他护着她呀,莫非这就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思索间车后的小黄门上前来禀道:“娘娘,秦指挥使来了。”
语气极为气愤,汉王一听倒像是小黄门替谁攒着气儿,那边马蹄哒哒哒响,只见秦阶翻身下马大步过来。
“臣的手下醉心办事,无意冲撞了娘娘,请娘娘恕罪。”
先前那个小兵双膝一软磕在地上,擦眼抹泪哀求:“娘娘饶命!”
他身后已跪了七八个帽衫跟他一样的人,大气不敢喘,越是这种时候他们越不能跟哭丧似的嚎。这法子还是林公公门下出来的几个小黄门看不过,悄悄提点他们的。
唯有秦大人领过来的头子求饶,才能叫贵妃娘娘熄了怒火。
崔贵妃早期都是好心情,走到城门口了却有人敢拦她的路,虽说她原本有意低调才走在了陈冕的车马后面,可被一起子轻贱人拦下,怎么美得起来。
适才对徐元夫妇撒了气,汉王又来和她说了会儿话,眼下肚里就只残留着星星点点的火苗。
但要轻易饶了他们可不那么容易,崔贵妃故意晾了秦阶一刻。
“死罪可免……”
跪地的都松了口气。
“但活罪难逃,拦路的眼下不管什么身份,都降去守城门一个月!”
谢声不绝。
车马粼粼出城,秦阶踢走了劫后余生痛哭流涕的兵,目光扫过徐元和他身边的阮妙菱。
“咱们回家。”徐元揽过阮妙菱的肩头。
阮妙菱含羞点头,自始至终没看过秦阶一眼。
“初五。”秦阶喊了声。
“主子有事吩咐。”初五灵巧的从人后挤出来。
远处街角停了一顶软轿,徐元护着阮妙菱先进去,和轿夫说了两句自己也钻了进去。
秦阶垂下眼睑,问道:“她的两个丫鬟呢?”
从早晨徐府开门,徐元搀着阮三小姐出来那一刻,初五就盯上了,无奈他只能盯一个人,丫鬟就顾不上了。
“香巧朝陈首辅家去了,问儿嚷着要去给三小姐买糕点。”说罢他觉着不对,连忙改口:“给徐夫人买糕点。”
初五清楚这话说出来必定是惹大人生气的,若在府里喊三小姐还好,但这是在外头,大人一时脑热没在意,等回过神来少不了懊恼的时候。
麻烦能省则省吧,兴许过了这茬,三小姐真能变成秦夫人呢?
世事难料谁都算不准,大人适才没有拦住崔贵妃的去路,足以说明三小姐就混在了陈家或宫里的车马里头。
只差回锦衣卫查昨晚三小姐可落红了。
即使跟了秦阶这些年,初五仍为他的心思手段感到心惊胆战。
……
“神医,这花样它用久了就不新鲜了。”
“新不新鲜无所谓,管用就成。”东方亮取出香牌给他们一人一个,“驱邪避灾的,可别丢了。”
史张弼往腰上挂,问道:“这么好的香牌,皇上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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