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通书坊继开藏书阁卖书之后,又出了一大惊天消息。
从各府县收购的经典藏书,运到京城了!
探到口风的豪贵乡绅闻风立即牵马乘车狂奔至会通书坊门前,京中纨绔占了绝大多数,满大街人挤人挥汗如雨密集得喘不过气,却无一人提前离开。礼部的几位官员负手站在较为空旷的茶楼栏杆处,放眼望去似乎在人堆里藏着几个他们熟悉的兵部官员。
徐掩提壶倒了一碗茶仰头牛饮,咂嘴问道:“咱们不若趁着今日查一查会通书坊新采购的书?”
三位大人都不回应,各自谈论沈词中哪一首立意最好,哪一首感情抒发到了极致,抬手饮茶逗楼外富家公子车架上懒洋洋趴着的猫。
又这样!徐掩极为不满,摔下茶碗走了。
三位大人相视一眼,挑眉含笑。
“来了,来了!”
在浩浩荡荡车马赶来的同时,白公子走出书坊相迎。
“那是白家公子?”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白云笑眯了眼,大手一挥道:“快把箱子搬进去!”
“慢!”
白云扭头看向人群,叉腰:“谁喊的慢?这么多箱子慢了几时才能搬完?”
兵部侍郎阔步而出,“白公子,会通书坊因收购禁书,本官奉官府之命前来查封。”
“禁书?本公子几时买了禁书?”
“就在箱内。”
兵部侍郎沉着冷静,从李大人口中得知的消息不会有错。
白公子吩咐车队:“打开给人瞧瞧!”
一口口木箱当街打开,黑乎乎的箱口对着兵部侍郎和众人,里面空无一物,更别提劳什子的禁书。
“本来本公子打算过几日再宣布这令人悲痛的消息,今儿既然大人不分青红皂白要查封会通书坊,本公子为以示清白,只能提前说了……”
“自今日起,会通书坊关门歇业,不再经营!”
躺在马车内纨绔猛地掀开帘子,隔空喊道:“白云,本公子钱都备好了,你竟敢说胡话,会通书坊是你说不开就能不开的吗?把本公子当傻子耍呢!这京城谁不知晓会通书坊是宝贞公主的产业,她没同意你便私自做主,不怕吃牢饭呐!”
“自然不怕!”
年轻的会通书坊主人下意识撩动肩头的辫子,落了空,人们这才发觉白公子哪里不对劲了……奇异的装束换成了中规中矩的常服,满头花里胡哨的辫子梳成了柔顺的直发,一只玉簪固定,人如玉在青天下熠熠生辉。
白云笑道:“会通书坊的主人在一年前换成了宝贞公主之女,平阳府阮家三小姐阮妙菱。关闭会通书坊是阮三小姐的主意,本公子是奉命行事,自然吃不成牢饭。”
寂静无声。
随即引起轩然大波。
……
“那个差点一把火烧了徐侍郎府的丫头?”
李重山听完徐掩一通气喘吁吁的讲述,并无太大惊讶,只是眉头蹙得比之前更深。
徐掩提醒道:“大人,徐郴(chēn)已经不是侍郎了。”
“哦对,他调任了,自然不能再称呼侍郎。”李重山望了徐掩一眼,同为徐家人,眼前这个怎的这样无用呢,看着就心烦。“近日京城流传一首童谣,是从平阳府传来的。”
徐掩平日回家都是小轿一顶,家丁脚底抹油走得比马车还快,他哪知道小孩子们学到了什么童谣,笑道:“童谣好啊,启民智嘛。”
李重山瞪他一眼,将折子往他面前一扔,徐掩顿觉脚底生寒。
“小麦谣是启民智的吗?整天只知窝在值房偷懒,外面天塌了地陷了你都不带怕的,无知!”
徐掩读书不少知道小麦谣写的是什么,李重山在座上骂,他垂头站着心里一阵嘀咕。
小麦谣如何不能启民智了!
忽然听李重山问道:“知道童谣是谁教的吗?”
徐掩摇头,平阳府发生的事儿他哪里晓得。
“阮妙菱。”
“啊?”徐掩立即抬头对上李重山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她这是要干啥啊,关书坊,教童谣……”
造反吗?
“她,不能站到天下人面前。”有宝贞公主之女这一层身份,本身就容易引人关注,再做些博人眼球的事出来……李重山想不到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做这些为了什么,宝贞公主吗?
“大人,属下有一件事一直不大明白,阮妙菱为何一定要嫁入徐家?皇上每年都会问起侄孙女,可见她受宠程度非同一般,在京城随便挑个勋贵也比属下的大儿强啊。”
李重山重复道:“本官方才说了,她不能站到天下人面前,宝贞公主也是如此。”
原来有仇啊,徐掩懂了,李大人眼中滔天的恨意都快漫出来了,若不是碍于身份,怕是早就飞到平阳府将宝贞公主和阮妙菱解决掉了。
只是,他们之间的仇是什么呢?好奇啊,徐掩挠挠头,鬼鬼祟祟摸回礼部值房。
……
“丈夫何在,西击胡,吏买马,君具车……”
礼部郝大人任大人史大人并肩从唱着童谣的孩子中间走过,郝大人低头拉住一个小孩子,询问是何人教的曲子。
小孩子笑嘻嘻摇头:“回大人的话,我们不知是谁教的,但听会通书坊的白公子说平阳府的小孩子个个都会唱,京城的孩子可不能被他们比下去!”
郝大人含笑摸了摸孩子,“有志气,对,不能被他们比下去!”
史大人道:“贺芳年可不是对此等搅乱世道的童谣放任自流的人,廷梅兄,我担心李尚书会疑心公主……”
郝大人安抚的按了下史大人肩头,低声道:“我猜这首童谣不是公主之意,反倒有点像阮三小姐的作风。”
任大人拨开在身边玩乐的孩子,加入进来。
“廷梅兄会否多想,当初放火不是阮三小姐的本意,无心之举罢了。再说过了四年,她该懂点人事不会乱来。”
“那说不准,廷梅兄说他看见阮三小姐从徐侍郎府墙头上下来时,嘴角挂着笑呢。”史大人嘀咕道,“像她那种狡猾的小姑娘即便长大了,心底兴许藏了不少折磨人的鬼点子,你忘了上次廷梅兄家的慧儿整得你有多惨,就因为三岁时被你吓了一回。”
有了前车之鉴,任大人不再信誓旦旦,听四周过往的人都在谈论已歇业的会通书坊的新主人,有些期待和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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