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妙菱先提出来,徐元倒没有推三阻四不承认,很诚恳的点头。
“起先和李博章定亲的姑娘,前一阵随父母走了一趟粤中,在海上犯水土不服,不过两月人就没了……你如今听到要和他成婚的姑娘,不是江南人,就在京城胡同里住。”
看他边说边给端茶送水,阮妙菱就知道事情没完,问是不是要她去看看这位新嫁娘。
徐元立即否认道:“你本来就喜欢在宅门里蹿,我自然不会有这种想法……是汉王查不到新嫁娘半点事迹,才一句话交待下来,意思是想你去走一趟。”
还能有李麟查不到的人物?
阮妙菱问是谁,她不乐意替汉王办事,但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说不定会走一趟。
“呵。”徐元似讥似讽,“齐王妃的娘家妹妹,闺名芝玉。”
齐王妃跟自己兄弟不亲,却格外宠爱嫡母所生的妹妹,从她嫁到齐王府以后,逢年过节总有一堆好东西送回娘家,八成都归张芝玉,时常叫其他人眼红。
这些都是外人盛传已久的,徐元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知道,可要深挖下去他也查不到了。
齐王妃真的把张芝玉保护得十分周全。
阮妙菱听他讲了些人尽皆知的事,当即笑了。
敢情汉王李麟想通过张家小姐了解齐王和齐王妃,可奈何他是一个没有正妃侧妃的王爷,随随便便到张家肯定会生出许多闲言碎语,他才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当晚她并没一口答应,徐元也没逼迫她。
如果她真的不想做,徐元有的是办法让汉王另找能人。
“效果不错……味道浓了。”
东方亮照阮妙菱提供的法子,也把两种膏脂涂到手臂上闻了几闻,评价也还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类型。
在学习方面,东方亮的评价还是很中肯的,而且东西到底好不好阮妙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回头我再改进。”她把瓷瓶都收好,“我的手艺哄小孩儿还行,在她们面前可瞒不住。”
东方亮吃着茶果,含糊说道:“要瞒不是不行,但你找了一次借口,后面就得用无数的借口去圆前面的,累。”
阮妙菱想起他最近有在齐王府附近盯梢,便问他知不知道张家小姐。
东方亮就说他只知道齐王妃姓张,旁的张姓李姓小姐他一概不认得,“她是位重要人物?别不是姓徐的看上了那啥张家小姐了,个混球,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看他已经大把卷起长袖,又往针线笸箩里寻剪子,阮妙菱赶紧劝住。
“都出轨了你还护着他,枉我还……这一点他就不如秦家小子。”
阮妙菱听他说一半藏一半,瞧他几眼。
“张家小姐是李首辅未过门的儿媳妇,徐元就是有这个心,他也没这个胆啊。”
东方亮气得唾沫四溅,“他敢有这个心,我扒了他的皮!”
“看看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爹,管得这么宽……”阮妙菱摁他坐下,递过一碗茶给他消火。
咕咚几口喝完,东方亮瞪圆了矍铄的眼睛。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不就是你爹嘛,个小没良心的混丫头,有了丈夫就忘了老爹。
“既然你不知道也没见过张家小姐,找你引见肯定没戏。”阮妙菱拿过软捶替东方亮捶肩,甜甜地讨好。
“听徐元说师傅你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世上再找不出比你更厉害的,你能不能替弟子想一招?”
胳膊肘都拐到人家心窝里去了,东方亮听得牙酸,那臭小子会这么夸他才有鬼了。
“没有,不知道,想不出。”
阮妙菱把软捶扔到一边,“别人家的师傅都是有求必应,我却遇到一个心肠硬的,唉,真羡慕别人家有师母帮衬,什么事都做得得心应手……”
东方亮心一颤,觉得事情不妙。
“师傅的心肠想是因为没有红袖温暖才这样硬邦邦的,赶明儿我去宫里求一求贵妃娘娘,给我安排一位师母。”
东方亮骂了句小狼崽子,气哄哄又吃了两个茶果,暗暗把这笔账记在徐元头上。
张家,张夫人怀里圈着小女儿,和齐王妃一左一右坐在炕上说话。
齐王妃怜爱地打量妹妹芝玉,不由感慨时光飞逝。
“要是我有十二分的能耐,撑着王爷和首辅抗衡,绝不会让小妹嫁到李家去……”话没说完,又叹了一口气,把芝玉拉到她身边。
张夫人却没觉着这是件坏事。
李家如今如日中天,权势可谓滔天,而李博章诗文不错,又在翰林院供职,有他爹在内阁,将来不愁找不到门路往内阁里挣功名。
虽然他们已经有点和齐王唱反调的意思,但张夫人管不了那么多,她只希望两个女儿嫁得都好。
外面的事有男人们操心,干不着她们什么事。
因为齐王妃如今能拿主意了,且对她还不错,所以张夫人把自己的盘算都讲给大女儿听。
才刚讲到一半,婆子掀开门帘子进来:“夫人,徐修撰家的夫人来给二小姐道喜。”
张夫人一时没想起徐修撰夫人是谁,故而没有立刻说话。
齐王妃笑了笑,有点早有预料的意思。
“母亲真是贵人多忘事,提她夫家的名号您可能不晓得,但说起她的本名,您一下就知道了。”
张芝玉好奇是何人来给自己道贺,便从她姐姐怀里挣脱起来,巴巴地等姐姐开口。
“宝贞公主的女儿,阮三小姐。”
张夫人眼前顿时闪过一抹火光,长长地“哦”了一声,“火烧侍郎府的名人,记得,我当然记得。”
张芝玉一听是那位会做好多小玩意的小姐要来,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睛亮闪闪的盯着门口。
齐王妃道:“我知道母亲怕她来了,将不好的习性传给芝玉妹妹,但今天咱们不得不见一见她。”
“怎么非见不可了?”张夫人实在对这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姑娘喜欢不起来,即便她如今已为人妇。
齐王妃让芝玉收回迫不及待的目光,才道:“她夫婿可是汉王的一等幕僚,她来,目的肯定不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