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还施彼身

　　是夜，凝雪守在小泥火炉子边上，上面小火煨着的是给颜老太太抓的药。再往里走就是颜老太太的卧榻，颜老太太此时还没有睡着，眼看着大丫鬟凝雪尽心尽力地守在炉子边上，满意地点点头。

　　雪又开始下了起来，在寂静的夜有沙沙的声音。以往热闹的院子变得冷清，在夜里感受格外明显。屋子里烧了银霜碳，倒也暖和。凑在炉子边上的大丫鬟凝雪更是昏昏欲睡。

　　颜三小姐带着小桃就这样打开了颜老太太内室的门，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还夹带了一串冰冷刺骨的风，瞬间吹醒了两个昏昏欲睡的老太太。

　　见到是颜三小姐，颜老太太就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问道：“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大丫鬟凝雪对上小桃的目光，闪躲了几下，想着家里的侄子，凝雪是钱嬷嬷的女儿。咬紧了牙也没有出声喊人。

　　“自然是来看看祖母的药有没有好生煎着，来伺候祖母用药的。”颜三小姐似笑非笑地看了凝雪一眼，走到了颜老太太身边，“祖母可是要按时吃药，才能好得快一些。”

　　这个时候颜老太太还听不出颜三小姐话里藏着的恶意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她不禁往后缩了一下，警觉地说道：“我不需要你伺候，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颜三小姐的目光转冷，居高临下地看着颜老太太，声音比吹进来的风还要冷上许多：“这可由不得祖母做主了。”

　　当年萧晴岚可也不是没有跪地求饶，可是换来的是什么呢？是颜老太太踹心窝的一脚。

　　有些事情可以不必亲自动手，譬如收拾颜四太太，设计让她再无翻身之地也就可以，有些事情必须自己亲自动手，譬如让颜老太太也尝一尝口不能言的滋味儿！

　　“凝雪，你过来，把这个孽障给我赶出去！”颜老太太已经被吓得瘫倒在椅子上，哪里还能起得了身。

　　“老太太，您可就别为难奴婢了，事到如今三小姐这是报仇来了，您还是乖乖就范省得吃些苦头……”凝雪侧过脸劝道，掩饰了自己的纠结。

　　颜老太太不可置信地看着凝雪，似乎怎么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尽心尽力伺候自己的凝雪会背叛了自己，但是她在颜府专横了这么多年，哪里容得下这样的羞辱？立即就站了起来，想要给凝雪来个踹心窝，却被颜三小姐拦住了去路。

　　“不自量力。”颜老太太满脸戾气地瞥了颜三小姐一眼，毫不客气地挥手就要打烂颜三小姐那张碍眼的脸，手腕却被人轻易抓住，再也不能动弹半分，她不由涨了红脸，掩饰内心的慌张大声说道，“放肆，你一个下人也敢对我动手动脚？来人，来人呐！”

　　屋外除了冷风吹过的声音，没有半个人来应声。

　　“凝雪，药可熬好了？”颜三小姐根本不理会颜老太太色厉内荏的样子，示意凝雪将熬好的药倒出来凉好，这才正眼看向颜老太太。

　　“你、你别乱来，我可是你祖母，你若是对我做什么就是大不孝，是、是……”此时的颜老太太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威风，一边想要挣脱小桃的钳制，一边想要往后退，远离这样骇人的颜三小姐。

　　“祖母恐怕是忘了我朝的规矩，大人不慈，儿孙不必过于愚孝。”颜三小姐伸出修长的右手，看了看修剪整齐的指甲，丝毫没有把颜老太太的话放在心上。

　　“你……”颜老太太逃不开小桃的钳制，面对这样的颜三小姐压根就镇压不住，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指着颜三小姐“你”了半天，说不出别的话来。

　　“我尝了十几年有话说不出的滋味儿，祖母前段时间也尝过这种滋味儿了，清蒄想问您一句，您可觉得这滋味儿如何？”颜三小姐根本不放过她，也不惧怕颜老太太会突然发疯，低沉毫无波澜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却又根本抵挡住这声音往脑子里钻。

　　有思想却口不能言的滋味颜老太太已经受够了，明明她意识那么清醒，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擦口水这样的事都做不了已经快要折磨得她发疯，好不容易可以动弹了，这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就让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哪里还想体验第二遍？

　　可是颜三小姐的话那样明显，只怕是之前她会变成这样少不得是颜三小姐使得手段，可是她连药都没有吃，怎么会突然变成那样？

　　颜老太太恍然醒悟，这一切只怕是颜三小姐弄的，她惊惧不定地问道：“是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小桃翻了个白眼，已经不想和她继续纠缠下去了。

　　颜三小姐当然也没有好心地去解释什么，直接示意凝雪将药端过来。

　　凝雪即便是很害怕，依旧如同木偶一般，将放凉的药端了过来，递到了颜三小姐的手里。

　　颜老太太还想逃，奈何小桃死死抓住她，压根就不给她退缩的机会，下颚被有力的手捏住，嘴巴不得不张大，一碗苦涩的汤药一滴不洒地尽数灌进了颜老太太的肚子里，然后颜老太太如同破布一样被小桃惯到了地上，还嫌恶似的拍了拍手。

　　此时的颜老太太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她却顾不得那么多，挖着喉咙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觉得喉咙撕裂一般的疼痛，她颓废地坐在地上，指着颜三小姐想要破口大骂，说出口的不过是“嚯嚯”两字，根本不成语句。

　　这一瞬间，颜老太太心里明镜一般，明白了被灌进嘴巴里的到底是什么药。

　　“就是当年祖母灌给我喝的药呀！”颜三小姐灿然一笑，感受源源不断的力量涌进身体里，语调轻快得仿佛在说少女的欢快心事，“这药效果可霸道得很，入喉就能坏了嗓子，祖母现在一定很清楚了吧！”

　　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颜老太太眼泪都流了出来，指着颜三小姐哆哆嗦嗦，如同一个八十岁的老妪。

　　谁料颜三小姐完全看得懂颜老太太眼中的意思，她轻蔑一笑，说道：“我不过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而已，祖母怎么能用‘害’这个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