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何夕在前飞奔,胡百闲在后紧随,出得府门外,见两个家将牵着马正在等候着。
不待说话,何夕上前从家将手中抢过马匹的缰绳,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快,跟上去!”胡百闲飞速登车,马车在雨中疾驰。
“少爷,大少爷酒醉,错走了院落,将四津踢飞,追得何依落入荷花池。已经救上来了,脱离危险,老爷也知道此事了。”坐在车里的一个家将道。
“可恨,造恶不断!”胡百闲恨道。
匆匆奔回,未待入得室内,便闻听到何夕的哭声,胡百闲这心里一翻个,瞅了一眼身旁的家将。家将也是有些发懵,急忙道:“少爷放心,我们走时,何依已经脱离危险。”
忽见四津从门口的暗影一处窜出,鼻青脸肿的上前道:“少爷,你可回来了?要出人命了啊!呜呜呜......”
“废话少说,直接说正事。”一个家将呵斥道。
“何依怎么样了?”胡百闲脸色铁青着问道,紧接着就是一顿急咳,“咳咳咳......”
“少爷,何依救上来了,但还没有苏醒,老爷在大少爷房里......,何夕刚回来就情绪失控正在大哭!”四津鼻涕一把泪一把道。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些准备着给少爷更衣?”另一个家将呵斥道。
津在前打开房门,几人快步而入。
室内,几个女侍人等,还有府内的两个医者正围在床榻前,何依直挺挺地躺在榻上,面无血色,一动不动,何夕坐在地上失声大哭!
眼见着昏迷不醒的何依形同离开了人事一般无二,胡百闲的心就好像蓦地被人揪起,莫名的一阵疼!
他想起,小时候坐着船在水面上看荷花,粉红色的荷花吸引着他的目光,船却莫名其妙地沉了,他与奶娘一同落入荷花池。
他不会水。
求生的本能令他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喊,手中紧紧地蒿住了飘浮在水面上的水藤,倚仗着他瘦弱的身子瘦得皮包骨,挣扎了好半晌,终于见到有人跳入水中向他游来......
醒来时,知道奶娘末了,头痛欲裂、昏昏沉沉的他,对着镜子看见自己的脸苍白得就像一张纸,仿佛全身血都流光了,从死神的锁链中挣脱!
而今天,直挺挺地躺在榻上的何依,就好像是替着他又在荷花池中死了一遍,他的心被刀子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哗哗而淌。
数多年里,他都记不清楚多少次的与死神擦肩,而他能活到今天,真的就是一个奇迹!
他不是神,他也没有不死之身,他是一个凡夫俗子,在一边同着病魔做斗争,一边苟延残喘的活着,只为解开他心中的谜团!
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而下,啪嗒啪嗒的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室内变得安静无声,何夕止住了悲声,上前扶住胡百闲颤抖的身子道:“少爷,何依会醒来的!”
言罢,再次控制不住情绪,转身奔至门外呜呜大哭!
那哭声,在安静的夜里传出很远,听得人都要碎了!
......
一个时辰后,医者给何依灌下了药,慢慢的,见她惨白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众人心头一喜。
一直守在何依身旁的胡百闲,身上的衣裳几乎是被沓干,稍交待,转身回得住处。
四津一边帮着他把衣裳换了,一边沏了热茶,将何依的事一一道来,说道:
“自前次打水在回廊遇大少爷之后,何依几乎是不出门,打水、倒水之事皆由我来做。
今日里,少爷与何夕出去后,外面下着雨,天色擦黑,室内刚掌起灯,何依正忙着为少爷准备着衣裳,害怕少爷被雨淋湿了咳疾又要加重,又吩咐下去,熬了姜汤。
没成想,飞来祸事。
门一推,醉醺醺的大少爷闯了进来,我就知道,他不怀好意,奔着何依而来,但我也真没想到,他能直接闯到咱这屋子里头来。
我上前还没等说话,直接被他一顿暴打,然后,他就直扑何依去了。
何依上一次的惊吓还没有缓过来,见大少爷又扑来了,撒腿就跑,大少爷在后就追,我也追出去了。
擦黑的雨天,看得也不是很清楚,不等我跑到荷花池处,便听见有人喊,有人跳池子了。
我就一边大喊:救人啊!一边跳入池中,将沉下去了的何依给捞了上来,又有两个,将我们拉上了岸。
之后,管家过来了,招来医者人等后,说他去将此事说给老爷,之后闻听老爷去了大少爷的房间。”
“咳咳咳......”
胡百闲一阵的急咳,直咳得直不起来腰,趴在了桌案之上,嘴角淌出血来,震动声令茶盏中的水溢出来,啪嗒啪嗒的落地......
唬得四津一哆嗦,知道少爷一直咳着,却从来没见过咳出血来啊,慌了手脚,上前又是为少爷捋着背,又是以袖子擦着桌面上水,又要去喊医者,手忙脚乱。
胡百闲将四津拦下,喝了些水漱口,又从桌子抽屉当中取出一个小瓶,吞服了一丸药。
咳声渐止,挥了挥手让四津歇着去吧,四津哪敢走啊?扶着胡百闲躺在床榻上,直接守在一旁边伺候着,生怕少爷不好了!
四津来府上的时间不是太长,年岁又不大,自小也是孤苦无依,入得府中做一些粗活被人欺,对他好的人,可能也只有三少爷。
昏昏沉沉的倒在榻上,被大雨浇时没觉出什么,这一会儿,却手脚冰凉,蜷缩在榻上的他,如坠冰窟一般的冷,不停地打着哆嗦,又咳个不停......
“四津,拿床被子来,我有些冷,咳咳......”他不停地咳着,嗓子沙哑得几乎是发不出声。
“哎呀,少爷,你烧起来了!”四津将手背放在胡百闲的额头之上,感觉很烫手,慌忙道:“这可怎么办?”
慌乱的四津急忙拿了一床被子给少爷盖好,又取来些水,让少爷喝些,咳声减弱。
见少爷平稳了些,四津急奔何依处,欲把何夕招来,少爷原本就病弱的身子,这又病上了,可是把他唬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