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架势木已成舟,陈戒也不好驳了曲雅涵的面子,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三人喝茶点菜的功夫,就见外面首先进来了一个和陈戒年纪相仿的女孩子,那双眼睛跟曲雅涵的就像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由内而外地透着一股聪明劲儿。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透气蝙蝠衫,下身则是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中规中矩里倒是透着些许古灵精怪的味道。
“妈,铁头他们到了。”说话这人正是曲雅涵的独生女,名叫曲思瑶。
“啧。”曲雅涵白了她一眼,“别给别人乱起外号!”
曲思瑶吐了吐舌头,然后就赶快跑到了吕国萍身边寻求庇护:“萍姨,您来啦。”
吕国萍笑道:“几天不见瑶瑶又漂亮了,快来,萍姨看看。”吕国萍拉着曲思瑶的手,扭头跟陈戒说道,“这是你曲姨的闺女,还不打个招呼。”
陈戒原本只是想母子二人简简单单吃个饭,哪曾想还要应付这些社交任务,有点抵触情绪的他只是很平淡地点了点头,道了声:“你好。”
曲思瑶感觉陈戒有些认生,所以收敛起了自己的淘气劲,只是跟他很矜持地回了声好。
这时又有一个男生拨开珠帘走了进来,这人虽然谈不上魁梧,但给人感觉很结实,尤其那个腰板,挺得真叫个直,浑身散发着一种充满朝气的成熟。此人名叫罗羽豪,跟曲雅涵母子俩算是老熟人了,因为很早以前给曲思瑶表演过一次砖头拍脑袋,所以才被起了一个铁头的外号。
罗羽豪今天本来是带朋友过来吃饭的,没想到也被曲雅涵以“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名义安排了一场社交活动,虽然老大的不情愿,但怎奈他跟曲思瑶的关系不错,这顿饭连曲思瑶都出马了,他再扭捏就没意思了,所以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罗羽豪之前是这里的常客,不过自打高三开始就一直都没来过,刚一进屋,他就跟曲雅涵打起了招呼:“曲姨,你这饭店可是越开越大了啊!”
“嗨,都是托你爸的福。”曲雅涵笑着客套了一句。
“曲姨,你这话就谦虚了。”虽然曲雅涵只是客套话,但罗羽豪在这方面向来敏感,平时开开玩笑也就算了,现在有陌生人在场,总得注意下影响,所以赶忙回道,“这是你生财有道,我爸哪有这么大本事,你快别给他戴高帽了。”
曲雅涵知道他那点小心思,跟他倒也不见外,回了一句:“曲姨说句客套话,看把你紧张的,今天没外人,开句玩笑无伤大雅。”这时她又问经理,“点了几个菜了?”
经理把菜名报了一遍。
“你看还有什么要点的?”
“特色菜都在里面了,就这些吧。”罗羽豪答道。
吩咐经理下单后,罗羽豪就逗起了曲思瑶:“丫头,你学业这么紧张不在家里好好复习,跑这儿来凑什么热闹?”
曲思瑶摇晃着脑袋卖乖道:“有人请吃饭干嘛不来?”
曲雅涵听到这话别提多尴尬了,赶忙瞪了她一眼。
不过这话在吕国萍看来更像是一种天真,于是笑道:“今天瑶瑶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跟你萍姨客气。”
曲思瑶嘚瑟地看了眼曲雅涵,然后就从背后楼住了吕国萍的肩膀撒娇道:“我就知道萍姨对我最好啦!”
这叫什么事儿啊!陈戒这会儿是真有点不痛快了,今天本来是母子聚餐的温馨时刻,现在被拉来搞社交不说,屋里的人明显都是彼此认识的老熟人了,人家聊得热火朝天不说,自己就像一个透明人似的干看着插不上话,再加上曲思瑶一个劲儿地跟吕国萍撒娇,那个亲密劲儿就像她才是吕国萍亲生的。陈戒就像一个被彻底孤立的边缘人一样,和当下这个氛围格格不入。
如果陈戒信奉多个朋友多条路,以他的聪明劲儿肯定会想办法融入当前这个氛围。但是对他而言,交朋友这种事,随缘才自在,攀缘往往是很辛苦的,今天这个局他事先根本不知情,如果知道他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而且当自己被赶鸭子上架之后,陈戒这才猛然发觉自己人我两便的那套观念在这个场合下有点不好使了。
这个局是吕国萍以母亲之名为他设的,如果他现在找个借口离开,吕国萍肯定不开心,自己老妈不开心,做儿子的肯定也开心不到哪去。可要是不走,这种被孤立的感觉也实在有些吃不消。换句话说,不管走还是不走,今晚这顿饭他想吃高兴估计都很难了。
可这种事如果是陈国刚处理,他是肯定不会把陈戒放在这种两难境地里的,因为他懂陈戒,他压根就不会自作主张地给自己儿子揽这种事情,就算个别情况必须面对,他也肯定会跟陈戒提前沟通好,打消掉陈戒的抵触情绪。
退一步说,就算陈国刚也用家长制的那一套强制陈戒参加,陈戒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乐意,因为他跟陈国刚朝夕相处,用不着特意用一顿饭的功夫去补亲情的课。
陈戒现在才体会到自己多年来自诩的人我两便是在陈国刚的强大羽翼之下才得以施展的,天时地利都不对的时候,你就算懂得人我两便也没有施展的空间。因为吕国萍不懂自己,所以导致现在的陈戒处于一个逆风局当中。
既然走与不走都没办法快乐,陈戒只能两者相害取其轻,与其让自己和吕国萍都不痛快,还不如让自己老妈好做一些,把不痛快留给自己。他现在只能像阿Q一样安慰了自己一句:不如意事常八九,能与人言无二三呐!
但人是有主观能动性的,陈戒既然已经认清了现实,以他的本事,想要扭转局势快速融入到这个新环境里总还是有办法的,可他现在就是没这个心气,或者说有一种逆反情绪就是让他不想融入这个环境,这又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