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两个月前,王君廓与他叔叔路过谢家村的时候,身上的盘缠全花光了,又饥又渴,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
之后,王君廓经过向人打听得知,谢家村内有个叫李隐的,身手不俗,而且家有薄资,爱交游侠,更难得的是为人十分的仗义疏财,于是他在找人引荐后,结识了李隐。
在见王君廓之前,李隐知他是个人物,虽为人似乎没什么节操,但很能打战,后来屡立战功,进爵彭国公。
话说李隐为什么会能预知他人的未来?
这是因为他身体里的灵魂,是来自一千多年以后的现代。
他本是个因伤退役的军人,在一次救几个溺水的小孩时,因体力耗费过大,而没能在最后游回岸边,永远的离开了人世,但却魂穿千年,附身到了谢家村一个同名同姓的人身上,到现在已有两年的时间了。
李隐刚穿越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十分羸弱,好像随时都要挂掉似的,于是开始循序渐进的锻炼身体,终于在花费两年的时间后,将身体打磨得强壮结实而有力量。
他在这两年,之所以会喜爱结交游侠豪客,一是为了向那些人请教这个时代特有的格斗机巧,还有另一个原因,是觉得那些人大都较为直爽,对自己的脾气,不像那些儒生们,弯弯绕绕的贼多。
再说李隐这时见到王君廓后,便知这人倒是不用再杀了,于是收了齐眉棍,向那刘四爷告了声得罪,不过那刘四爷脸色却十分的不好看,捡起自己那滚落在地的棍棒后,便直往道观而去了。
王君廓将李隐向众人引荐,邙山翠云峰离谢家村很近,所以这山寨的许多人大都或多或少听说过李隐的名号,这时听到他便是李隐后,都脸露恍然之色。
王君廓领着李隐和周安进了老君观,来到一处大厅分宾主坐下后,喽啰们给各人斟了一大碗的酒,并摆上了烤好的羊肉。
众人几口酒下肚,吃过羊肉后,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胡天海地的说起事来。
李隐这事才知道,原来王君廓跟他叔叔,在离开自己家后不久,便来到了这里,坐了一把交椅,而且在一个月前,当时的大当家在外出做买卖的时候,意外的死了,勇猛有谋的王君廓便在那之后被众人推举成了这里的大当家。
王君廓这时向李隐说道:“李兄弟,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入伙我们翠云寨?如果你肯来,这第六把交椅的位置,便是你的。”
他说着,一脸热切的看着李隐。
李隐没有多想,便拒绝道:“王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小弟家有母亲卧病在床,实在是离不开啊!”
王君廓脸上的不悦之色一闪而过,大笑了一声,“人各有志,也是勉强不来的,不过即使这样,我们一样可以做兄弟啊!”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了几声,但李隐能感到他们对自己的热情,已是减少了七八分。
既然如此,李隐也不愿继续留在这里,起身告辞,与周安下山去了。刘四爷阴阳怪气的道:“嘿,人家是清白好汉,哪像我们都是犯下事的,他自然是不肯与我们同流合污了。”
……
谢家村。
小蝶终于醒过来后,立即冲进了谢氏的房间,见到瘫坐在地上、一身是血的谢氏后,流着眼泪喊道:“夫人,你怎么了?”
谢氏虚弱无比的道:“快……快去叫少爷和老周回来……”
小蝶听后,立即向门外冲去。她来到李家的田地后,向正在与佃户割稻谷的周老汉道:“周叔,夫人受伤了,你快回去!”
老周扔下镰刀,一路疾跑回了李家,一脸悲切的走近谢氏身边。谢氏伸手指了指床头,老周会意,从枕头底下拿到了一个信封和一个精美的玉佩。
谢氏道:“老……老周,我这次是真的不行了,你……你替我把这两样东西,交……交给那个人!”
老周坚定的点了点头,用手比划着让谢氏坚持住,自己这就去找郎中来。
谢氏惨然一笑,没再说什么。
……
李隐与周安两人下了翠云峰,走了小半个时辰后,见一个女子骑着头毛驴疾跑而来,再仔细一看,那女子竟是小蝶。
李隐原本想笑上两句的,但看了小蝶的神色后,知道了不对劲,喊道:“小蝶,发生什么事了?”
小蝶勒住毛驴,下了地后哭着道:“少爷,夫人被人弄伤了,好像……好像快不行了!”说着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李隐早已翻身上驴,向谢家村奔去了,不过那毛驴似乎已是累了坏,跑了没一会,便停步不前,任由李隐怎么抽打,也是动都不动一下。
李隐无奈,只得弃了倔驴,放开脚步疾跑起来。
当他奔回小院,看到谢氏时,心中悲痛无比,“娘,娘你感觉怎样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把刘郎中给你叫来!”
“隐儿!”谢氏将李隐叫住,脸露微笑的道:“隐儿你到娘身边来,娘有些话要对你说。”她说这两句话时,中气竟很足,原本苍白的脸也有了些许红晕。
李隐却知道她这很像是回光返照,只怕就要离开人世了,想到这后,眼中的泪水终于没忍住的夺框而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谢氏握住李隐的手,道:“隐儿,中午的时候,你不是问娘有什么行事吗?现在娘就将一切都告诉你吧。你并不是没爹的孩子,你的亲爹,便是现在我们大隋朝的唐国公李渊……”
“什么!”听到这爆炸性的消息后,任由李隐平时怎么的淡定,也是惊骇不已。
谢氏继续道:“你外祖父是唐国公府的一个掌勺厨子,我是自小在国公府长大的,有一次你爹喝酔了酒,闯进了我的房间,然后我就怀上了你,不过后来……”
说到这后,谢氏似乎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呼吸加速了不少,不过只一会又平静了下来,“不过后来,你父亲的正妻窦夫人知道了这事,她不仅让人把我的容貌给毁了,还将我从国公府给赶了出来!”
李隐握紧拳头道:“娘,你放心,这毁容驱逐之仇,孩儿将来一定会帮你报了!”
谢氏摇了摇头,“娘这些娘真正恨的,倒不是那狠毒的女人,而是你的那亲爹,十六年了,这整整十六年来,他竟没有来看过我们母子一次!他哪怕要是来过那么一次,我也不会那么的恨他了……”
李隐一拳捶在地上,恨恨的道:“那个薄情之人,永远也别想我叫他声爹!”
谢氏不置可否,她强撑了那么久,就是想要对李隐说出他的身世,这时终于说完后,便感到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慢慢流逝,这些年来,她活得很痛苦,现在或许时候后结束痛苦了。
不过,谢氏的心中,这时又忽然有些不甘心就这样憋屈的离开人世,她将李隐的手紧紧抓住,一脸希冀看着李隐,“隐儿,你能不能帮娘做最后一件事?”
“有什么事?娘您尽管吩咐便是,无论多难,孩儿都定能帮你办成!”李隐连忙答应道。
谢氏断断续续的道:“为娘想让你……让你替娘重回唐国公府,不仅要好好活着,还要……还要比他与窦夫人所生的那几个孩子活得更加的好,这……你能做到吗?”
“能!孩儿能做到!”李隐斩钉截铁的答到,虽然他知道这其实困难无比。
谢氏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果是那样,为娘也能含笑九泉了……”
她说完这话后,李隐忽然感到那双原本紧紧抓住自己双手的手,慢慢的松开了,再看自己母亲时,发现她已笑着闭上了眼睛。
“娘!!!”
一声痛苦的叫声响了彻谢家村……
几日后。
秋风萧瑟,冥纸随风飘动,安葬着谢氏的坟墓前,李隐已跪了许久许久。
一旁的小蝶看得有些心疼,于是拉了拉周安的衣角,周安只得再次出言劝道:“公子,快日落了,也该回去了。”
李隐长叹一声,终于站起身来,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想是多日没有睡好的缘故。
“周叔哪去了?”李隐问到。
周安道:“又往洛阳城去了,这几天他也不知为什么老往那里跑。”
李隐不再说话,缓缓的往家里走去。跟在他后面的周安,心中不由的一凛。
周安从李隐的身上,感受到了一阵浓烈的杀意……
谢家大宅。
谢三霸这几天经常举办宴会,邀请了许多亲朋好友来参加,他这时得意洋洋的向一旁站着的钱管家道:“怎样?我就说那姓李的小子不敢拿我怎样吧,嘿,他那丑八怪母亲也是够弱的,只轻轻推了一下,就挂了,真是晦气!”
钱管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但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有人大声道:“别说那丑八怪的死跟三爷没关系,就算是有关系,那无权无势的小子,又能拿咱手眼通天的三爷怎样?”
谢氏刚死的头两天,谢三霸还真怕李隐会来找自己麻烦,所以特意叫人加强的警备,不过李隐却一直没什么动作,谢三霸认为,李隐其实跟自己平时欺压的那些人没两人,不敢拿自己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