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阿福一坐上马车便赶紧问玄玉。
“师父说容他想想,”玄玉回道,“还想看看下这摄魂术之人。”
“紫菱?什么时候?”阿福问道。
可一看玄玉的神色,阿福马上反应过来:“难不成他老人家刚刚……”
刚刚和她擦肩而过的那名老者便是玄玉的师父?
玄玉点头:“嗯。”
“你觉得您师父他可是有了法子?有没有把握?”阿福还想知道的更详细些,她的心里有些着急。
“莫慌,师父他应是有了主意。”玄玉看着窗外,眼眸中一派诚恳。
师父既是说容他想想,那必然是有了把握。
就看今晚的消息了。
阿福见玄玉笃定了,心里也安心不少。
可一想到紫菱的性子,她的心里也好奇这位师父会用什么办法去和紫菱周旋呢?
只是这话问起来就繁琐了,还是好好等着消息便好。
“我这几日有了些新发现。”阿福突然想到了花容阁的异样,如今正想和玄玉好好说道一下,看看这里头可是能查出来什么。
“这几日我看紫菱和秦姑的关系,还有秦姑平日里的一些言行,都存在些微妙的问题。花容阁貌似背后还有些主子,若是找到了背后的主子,这件事应该就能捋清楚。”阿福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玄玉。
听到阿福说这话,玄玉瞅了几眼她,面上现了笑意:“倒是让你看出来了。”
而阿福看到玄玉这个反应,脑中登时闪过一个不敢置信的想法:“难道……是你?”
玄玉却是笑了:“若那主子是我,这事就没这么难办了。”
只是笑过后,他脸上又浮现了些让阿福看不懂的凝重:“花容阁的主子是九思的娘亲。”
他见过一面,只是这一面,却让他大为吃惊。
那个人,竟长得和洛明鲤格外神似。
“就算如此,九思也帮不得我们,”玄玉顿了顿,若有所思,“花容阁里的规则是不可更改的,他的娘亲只是花容阁的主子,并不能操控花容阁。”
“什么意思?”阿福听得云里雾里。
如果花容阁的主子是玄玉相识的人,那么这件事不是好办得多了吗?为何玄玉反倒是更加的愁苦了呢?
“九思的娘,不会救皇家的人。”玄玉眸子里闪过一丝痛楚,转瞬即逝。
阿福一时也不敢再问。
这是个沉重的秘密吧。
她知道了这么多,往后怕是自己也难以脱身。
“你可能让我也进宫去看看皇后娘娘?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阿福问道。
她不能坐等别人忙活,她自己惹下的祸事,她也要出一份力。
“想去看洛明真?”玄玉挑眉看了过来。
“当然,顺便能看看阿真的话就更好了。”阿福赔着笑道。
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玄玉。
她的心思他都捏得准准的,可真是不妙啊。
“你若想看洛明真,倒是没那么难了,”玄玉想到近日玄天成状态已经好了一些,也不再日日待在南苑里,想来要进去也容易,“可是要看母后,怕是有些艰难。”
母后这几日身子有些不适,神情恍惚的,正在凤栖宮里静养着。
“就说我懂点缓解病症的皮毛,您心念母后的病情,便带我去试上一试。”阿福给玄玉想着法子。
玄玉看向阿福的目光因她吐露的母后二字燃起了些灼热。
她究竟还是不熟悉大顺,母后这二字可不能这么随便就唤出口的。
“您觉得如何?”阿福察觉到玄玉的目光,有些不自在,遂抬手推了推玄玉的腿侧,问道。
“好。”玄玉弯唇笑道。
见玄玉这么干脆的应下了,阿福倒是有些觉得不知所措。
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我可以给她捏捏肩什么的,再看看情况给弄过药浴什么的……”阿福比划着给玄玉解释了一下她懂的东西。
玄玉唇边的笑意更盛,背往车厢一靠,浑身都放松了下来:“不必了,我信你。”
我信你。
三个字,让阿福的心漏了一拍。
他们之间,当真还能说信任这种话吗?
那日一幕幕,又翻转的浮现在阿福的眼前。
阿福赶紧抬手在鬓角上抚了抚,掩饰自己的情绪:“嗯。”
“明日便进宫去罢,顺便从陈府里搬出来。”玄玉没有察觉阿福的异样,说道。
听到玄玉提起这事,阿福抬头看了一眼他,又垂下了眸子道:“嗯。”
“主子,杨姑娘,到了。”车厢外驾车的暗卫说道。
“我先回去了。”阿福说完便往车厢外去。
玄玉突然伸过手来拉住了她。
手上的温度让阿福下意识的便要抽回自己的手。
“明日一早我让人在这儿等你。”玄玉说完这一句,才将阿福的手放开。
“好。”阿福有些慌乱的应道,握住刚刚被玄玉牵过的那只手,快步下了车。
此时的西凝院,阿福躺在自己厢房的床榻上已经很久了,耳边静静的听着外头的动静。
这几日阿福总是晚归,他也没有问。
只是这反常的举动,让阿默心中不安。
阿福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还是说,她是瞒着他去做了些什么事?
要不明日偷偷尾随一番?可阿默又不愿倾城知道,徒添担忧。
正在他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办时,听到了西凝院的大门被轻轻的推开了。
阿默赶紧翻身下床,偷偷的走到窗旁透过纱窗往外头看。
知道阿福这些日子都晚归,院里都留了灯火。
此时借着柔柔弱弱的灯光,悄悄摸摸的走到了对侧厢房的阿福的身影便清晰的落入了阿默的眼里。
自从那晚阿福去了工房借梯子翻墙进院,消息便不胫而走,陈府里的下人们都相互传笑着。
阿福日日的不在府中未曾听闻,他倒是听到了不少闲话。
阿默并没有过问。
他怕听到不想听的事实。
待在阿福身边,待在这个女子身边,他有一种安心感。
阿默不想破坏这种关系。
看着对侧的厢房门悄悄的关上后,阿默才又慢慢的走回到自己的床榻躺好。
等京考过后,他便和阿福谈谈罢。
陈府另一处杨氏的院子里,灯火还亮着,门房边上守着的仆妇丫鬟在外头轻轻跺脚,不时往手掌中呵气来取些暖。
虽说往日能到一旁的小偏房里坐上一坐候着,可今日杨氏难得一见的发怒,下边的人谁也不敢率先往那屋子里去,生怕之后追究起来将自己从陈府里赶了出去。
故此虽又冷又困,这一群下人都好好的在房门边上好好的候着。
“依你这么说,这件事可是了不得了。”杨氏有些忧心的说道。
陈亦临坐在一旁,紧接着话道:“所以孩儿才斗胆听筱筱的,一道出来京城去天水府查探,果然就是这么回事!”
“看来咱们陈府是不能容她了,再让她住下去,咱们恐怕也躲不过这祸事。”杨氏说完,忧心忡忡的叹了一声。
她就知道,杨家的人不安好心,这会儿将杨瑞福安排在她的府里,定然是要生事的。
果不其然,她竟联合收买了这么多的人脉。
这若是再让她高中,进了朝廷,那头一个要整治的便是他们陈家。
只是当初的一步犹疑,竟是埋下了祸根!
“可她又是凭的什么收买了那么多名门公子?”杨氏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就凭阿福那个不懂规矩的乡下臭丫头竟能让柳陵风之辈都为之趋之若鹜,当真是有些让她不敢置信。
“筱筱说,她懂邪术!您想想,她一介普通的乡野丫头,竟能让这么多的贵族子弟另眼相待,柳家,钟家,还有她身边捡来的人,还有车队上的护卫,甚至是我哥,他们都走得如此的近,这若不是用了邪术,无法解释!您再想想秋实的武功,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多让人琢磨不透的地方了!”陈亦临继续说服着杨氏。
杨氏一听,涉及到了陈星渚的事情她整个人都警醒了起来。
是啊,她的儿子,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他的心思她这做娘亲的怎会看不出来?
他对阿福那丫头当真是不一样的。
府里这些日子的流言蜚语她也样样听在耳里。
短短的才几日?就将她的星儿也收服住了,可见这杨瑞福真是有些什么邪术了。
“只是这林家的姑娘,怎会知道的这么多?”杨氏还是留意到了这个林筱雯。
竟然暗中打听到了这么多,看来也是个有心人,此举莫非是借刀杀人?
她可要好好判断判断,万万不可让人拿来当了枪使。
“筱筱是信得过的,她在京城里的名声娘你也听过罢?”陈亦临边说边看杨氏的反应,见杨氏这会儿点头,陈亦临才接着说道,“那都是为了掩人耳目,筱筱是为大皇子办事的。”
果然杨氏一听到大皇子,态度都不同了:“她也是大皇子的人?”
这可没听老爷提过。
陈亦临忙点头:“这事可不能和别人说,爹爹都不能。孩儿也是为了让娘亲不再生气,气坏了身子才如实禀报给您。”
“快细细说来。”杨氏有些急切的说道。
“具体的孩儿也不知,只知这筱筱和大皇子关系匪浅。孩儿也并非全信了她,只这一回,她竟舍弃了进宫的大好机会,邀孩儿一道去天水府查探,孩儿这才信了。回来后,孩儿还去京城驿馆里打探了一番,还有他们车队的人也暗暗的打探过,孩儿才信了筱筱的话。”陈亦临说道。
杨氏看着陈亦临的神情不像有假,心中已是信了。
看来这杨瑞福当真是带着目的来的京城。
“临儿,”杨氏拉过陈亦临的手,嘱咐道,“往后切记别再如此鲁莽行事,有事要和娘亲先支会一声,我们都是陈家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呐。”
陈亦临温顺的跪在杨氏的脚边:“孩儿知错了。”
“起来罢,乖孩子,也难为你了。”杨氏将陈亦临扶了起来,“夜深了,你且回去歇息罢,明日娘便将此事和你爹商量商量,看该如何处置了这不详的妖女。”
陈亦临见杨氏信了,事情办成,心下也高兴,不再停留便回了自己的院里,想着明日再去将这个消息告诉林筱雯。
此时的阿福才刚摸索上了自己的床榻,扯过被子盖好。
这一躺下,心里思绪纷繁。
按下乱糟糟的心事,在被窝里乱滚了一番,慢慢的还是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阿福便被外头院子里的鸡鸣声吵醒了。
不情不愿的穿戴好出门去一看,果然是在院子的一角圈起了几只鸡。
正好这时候一个仆妇从小厨房里走了出来,见到阿福忙上前来请安。
“弄来几只鸡做什么?”阿福挠了挠脑袋问道。
“这是昨儿个公子让人送来的,说是给杨姑娘做些鸡汤,这京考不是就要到了,补补身子。”那仆妇的眉开眼笑的回道。
陈星渚送来的?
这可真是添乱啊。
只是想到今日便要离开陈府了,心里倒也是不想再去计较些什么:“待会儿拿几笼热包子加上这些鸡给公子再送回去。”
说完转身就要往屋子里走,只是脚步还没迈出去又转了回来:“再替我谢谢公子,只是今日我便离府了,这些鸡也用不上,所以才给他送回去,就这么跟他解释一下。”
想到那个羸弱的少年,阿福的心里也不由想叹气。
这将送来的东西又送回去,他想必会失落吧。
“回来回来,”阿福又唤了那正领了话要去办的仆妇回来,“别送回去了,待我走后将这银子给夫人送去便可。”
阿福从怀里将预备好的一包银子放到了那仆妇的手里。
正巧看到另一个仆妇从院外走了进来,阿福也招手让她走近前来,又拿出两串铜钱分别递给那两个仆妇:“这些日子受你们的照顾,这是我的一些心意,劳你们费心了。”
那两个仆妇一时间倒是生了些扭捏,看看阿福又笑着相互试探的看了看。
见二人有些不敢接,阿福挑眉问道:“是嫌我给得少了?”
那仆妇二人忙谢过阿福,从她手里将东西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