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办法能弄醒他?”阿福问道。
秋实伸手再去掐阿于的人中:“不行。”阿于还是陷入昏迷。
阿福闻言抿嘴沉思,突然眼珠子一转:“车队尾不都是拉货的马车吗?咱们把他弄那去吧!”
秋实略一沉吟:“是可行,不过还需打点一番。”
打定主意秋实就招呼阿福把东西都收拾好,然后弄些泥给阿于抹脏脸,二人才将阿于搬至离车队最近的有遮蔽的地方放置妥当,便走回到她们的马车附近。
瞧着前头还没动静,秋实跟阿福耳语一番便独自一人往队尾去了。
这车队前头的部分是护卫队和男子考生,中部一车上是随行医者,后头部分是女子考生和货物。
行进途中护卫队不时会派人来后头巡逻,不过都是青天白日的行路,也无甚要紧。
因着女子被安排在后头,秋实行事就得心应手了。
不多时,等在原地的阿福就看见秋实回来了:“如何?”
“妥了。车夫收了银钱,待出发人全上了车他便去将阿于搬到后头的货车里。”秋实说道。
“信得过不?他会不会出卖我们?”阿福追问。
秋实摇头:“咱们南方官府的车夫收这些生意很平常,平日里给百姓带书信带货物也是常有的,只不过这次是帮带个受伤的人,我说是附近村里的堂兄,来给我带东西路上被蛇咬了。虽有风险,可给的银钱合适,再者咱们也跑不掉,一思索他就应下了。”
阿福松了口气,转念又一想:“阿于那么重,他一个人搬行不行?”
“大可放心,他能应下来就有能耐办得到,要知道他也是跑不掉的,犯不着为了这点钱断了今后安安稳稳的财路,”秋实余光瞥见前头的人熙熙攘攘地上车,“可以出发了。”
待到所有人都上了马车再度启程时,后头有两辆拉货马车却没有跟着动,仔细一看两个车夫正从一侧的路旁抬着一大麻袋过来,随后悄悄稳稳地放进了马车。
刚关好车门,前头来的护卫巡逻队就到了:“快跟上跟上!”
“是是是。”两个车夫忙堆笑应着,扬鞭跟上。
越走,路越颠簸,木质的车轮虽然有包裹了些缓冲的东西,但和现代车轮也是没法比,颠得人怎么也睡不下去了。
阿福于是坐在车上陷入思索。
算日子,这阿于一伙人应该已经走得很远了,就算遇到袭击也不至于在这里碰上吧?好奇怪。
“阿福你有什么主意没?”车里气氛活跃,趁大家都在聊天秋实凑到阿福耳边轻声询问。
“没有,但是他醒之前都得带着在身边这是一定的。”阿福侧头回应。
“欸你俩在这咬什么耳朵?”对坐上的江玉芙笑吟吟地瞧着这边的俩人。
“啊,在想说大家还有多少银钱,路上怎么安排才更合理。”阿福镇定地撒谎道。
“银钱还用安排着花?这可头一回听说。”门边上的蓉儿抬袖掩嘴咯咯地笑。
这就过分了。
虽说大顺等级严明,但民风提倡淳朴善良,礼义为上。
况且在座的都是南方小府里的百姓人家,如此这般,着实让边上众人神情愕然,默契地都没接话。
却见阿福微微一笑,抬眼作惊讶表情直视蓉儿:“噢?那今日我居然有幸能让小姐长了见识,真是惶恐不安,惶恐不安呐。”
“你!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放肆!来人给我掌嘴!”只见蓉儿脸色涨红,伸出手指着阿福叫嚣着。
秋实扯了扯阿福:“你又要挑事是不是?”
见阿福对她点头一笑,本想开口再说点什么,此刻却也顿住不再出声,敛了神情抱着长剑端坐,也没搭理对坐的蓉儿。
“这位小姐,我本是山野一俗人,也不知说话哪里不妥,不妥的我现在跟小姐道歉,莫要和我这等不入流的人计较,降低了您高贵的身份就不好了。”阿福挂着一张天真无邪的笑脸面对着蓉儿一字一句悠悠然地说道。
蓉儿还想发怒来着,但显然言语上已讨不了半分好,饶是再迟钝,也知道此刻自己理亏不好发作。
坐她边上的琴儿也拉着她轻声劝说着,尽管知道阿福言语里没有半分道歉的意思,但也只能冷哼一声作罢。
阿福收回视线侧身往窗外看去,青山绿水,纯天然果真是最美的。
车上的人窸窸窣窣地又各自聊了起来,傅子槿状似无意扫了阿福一眼:此人,倒是有胆。
不知坐了多久,阿福觉得屁股都麻了,才听得前方喊停车用饭。
下得车来,是个路边的简易饭馆。
“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够吃?”阿福目测饭馆的简陋,不由得疑惑。
“这儿有饭馆,附近肯定有村镇,做这种过路买卖的,饭菜供应是不成问题,况且护卫队会派人先一步探路提前安排饭食,”秋实拉了阿福的衣袖,“走,去站队。”
“哦。”阿福跟着秋实走,“那阿于怎么办?”
“待会咱们吃快些,给他带些干粮水放他边上,让马夫照应着。”秋实回道。
“你说万一他中途醒了我们又不在旁边他跑了怎么办?”阿福再度开问。
“放心,天黑前他是醒不过来的,”秋实眼角带着得意,“他的状况加上我之后给他下的安眠药粉,必然是天黑才能醒。”
“这样倒是好,那儿站那儿。”阿福瞧见了个好位置。
差不多两百人的车队一下来,就填满了饭馆旁的空地。
男女分开各站一堆,护卫队的人指挥着男女各排三列,逐个收钱,然后像在现代食堂般地排队取食。
捧着自己的午饭,阿福和秋实寻了棵大树,靠着树干席地而坐就这么吃了起来。
桌椅不够,她们是普通百姓,自知是不能使用的。
还是一日三餐的好啊,若这儿是一日只吃两餐的规矩,还真不好挨。
这头兰溪刚拿到饭食走到蓉儿的一旁等琴儿。
“你瞧那俩俗人,竟坐地上用食,真丢咱们女子的脸面。”蓉儿冷哼。
“百姓家也没那么多规矩,随她们去便罢,身份不同,何苦要将自身与之比拟,惹得那么些堵,”兰溪看了一眼阿福和秋实便收回目光,“倒是那边那位公子,你是否相识?”兰溪用肘关节戳了戳蓉儿。
蓉儿顺着兰溪的眼光看过去,果然有一位俊俏的公子在盯着她看,一时间不由得羞红了脸。
端着饭食先兰溪一步羞答答地往有空位的桌旁走去。
“欸你们等等我。”琴儿也端着刚拿到的饭食追上。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阿福和秋实便吃饱了,还了碗筷,又跟店家买了些干粮,二人便往车队尾走。
经过店门,阿福瞧见傅子槿和江玉芙居然和女医们一桌吃饭,微微惊讶,却也没有上前,跟着秋实状似散步地往车队尾走。
“娘,她怎样了?”
几步远的马车旁站着一个少年,正探头往车内瞅。
阿福和秋实吓了一跳,这人是女医的儿子?
“还在睡,看情形已渐好转,热也退下去了。”女医弯腰走出马车,少年伸手扶着她跃下马车。
“女医。”阿福和秋实几步上前行礼。
“你们可用过饭食了?”女医挎好医箱也上前来。
“用过了,阿明可是还未清醒?”秋实询问。
“嗯,已无大碍,睡上一顿便能好个七八成,”女医带着一脸了然于心的笑转头瞧了一眼身旁的少年,“我会照应好,大可放心。”
只见徐善之的耳根登时泛红,“嗯”了一声便扭头强作镇定地看着一侧的树枝。
“如此有劳女医了。”秋实接话。
女医微笑颔首,招呼徐善之两人便一起走了。
“这少年,是不是对阿明有意思啊?秋实,你怎么看?”阿福作八卦思索状。
“大概吧,”秋实微笑点头认同,随即迈开步子又往队尾走去,“先去看阿于。”
“对,差点忘了正事。”阿福嘻笑一声跟了上去。
阿于果然还未醒来,秋实把干粮和水交付给边上看车的马夫,交待几句,又查看了阿于的情况,便和阿福回了自己的马车。
不多时车队便整队启程,饭毕总是容易犯困的,尽管路途颠簸,趴在窗边的阿福还是不知不觉就一路睡了过去。
“找着没有?”刑少连倏地起身冲刚进门的云安问道。
云安身上的白衫沾染不少血迹和尘土,脱俗的面容此刻也一脸疲惫:“顺着河流找了一晚上,一点踪迹都没有。”
此时反观刑少连,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发丝凌乱,一身战斗之后的疲累。
听了云安的回话,眉头锁得更紧了。
“少连,李家村方圆百里我都搜查过了,没有六殿下的行踪,你这可有消息?”沈念秋也入了门。
闻言刑少连紧抿着唇,重新坐了下来,一言不发。
云安向沈念秋使了眼色,摇了摇头。
“依我看,六殿下应是安全的,昨夜虽中埋伏可箭毒已解,战况乱时我们虽打散,可据阿青亲眼目睹殿下混在跌入河内的侍卫中,并无刺客追上,应是在某处藏着寻机会与咱们会合,我们等上两日罢。”云安思索片刻,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云安说得有理,这么找法,虽已极力隐蔽,但若一个差池让敌人摸到实情,知晓六殿下此刻没和我们在一起,恐怕殿下的境况更凶险。”沈念秋说道。
“让暗营的人继续找,其余的人都撤回。在此休整两日,派出去查刺客的一有消息即刻告知我。”刑少连端过桌上的茶碗,一饮而尽。
“是,我去安排。”沈念秋退了出去。
“你也去歇息罢,入夜随我再去寻殿下。”交待了一句后刑少连并未停留起身出门而去。
云安默默看着刑少连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无奈地垂眸一笑,也离开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