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详谈。”玄玉转身入屋。
嘿,还卖关子。
玄九思跃下磨台,随着玄玉的身影进了房门。
难得一个暖意融融的冬日,南少穆起了个大早。
前日他已经从宫里搬到了宫外,在这座大府邸里已经住了两日,感觉格外的舒适啊。
虽然按约定,玄玉进京前都不能出府,但只要能离开皇宫,不用日日面对玄玉他娘,一切都是美好的。
伺候梳洗的丫鬟已经在卧房里间恭敬等候,南少穆往窗户旁走去,伸手一推,满院冬景跃然入眼,当真是和乌那不同。
勾唇一笑,南少穆转身进了里间。
“殿下,早膳备好了,请移步客厅。”
伺候南少穆梳洗穿衣的丫鬟们刚退下,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便进来传话。
“带路。”
南少穆打量了几眼这个在前边引路,低眉垂眼的小家伙,不过二八年纪,倒是一派老练神色。
大概是皇后娘娘给他安排的人。
南少穆又瞅瞅路上碰到的丫鬟小厮,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模样。
这个府里的人,恐怕都不简单。
尽管如此,南少穆也不至于过分忧虑。算着时日,玄玉应该就是这两日到京,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那就轻轻松松在这府里逛上两日好了。
昨儿个看到这府里有一处藏宝阁,倒是有几分好奇。
这都是皇家的东西,许是有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人间至宝,开开眼也无妨。
于是在打发了一列丫鬟只留下刚刚来传早膳的小厮伺候后,南少穆安静的用完了早膳,领着那小厮,慢慢悠悠的转去了府中的藏宝阁。
“皇上,这十日期限已到,您看……”赖百里跪在御书房里,等着上头翻阅奏章的玄天成给指示。
是啊,今日便是第十日。
“明日,朕便让老六去你那儿。”
“是,微臣告退。”
得到了玄天成的肯定答复,赖百里满心轻松的退了下去。
房门大开,玄天成一抬头便能看到外边的侍卫,还有堆满白雪的墙头。
也不知这一会儿是触动到了他哪里,玄天成撂下奏章,站了起来:“白公公,陪朕出去走走。”
“是,皇上。”
一身明黄大斗篷罩着的身影,走在宫里,四处都惹人注目。
玄天成有些累了,他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了。
已经过了二十几个寒暑,他已经这么久没有见过明鲤了。
宫城的日子几乎一成不变,这来来往往的宫人又有多少还是当年的旧人?
明鲤,朕很想你。
玄天成走到了金水桥,前面有守门的将士,庄严肃穆,一动不动。
玄天成停下了脚步,看了一会儿,又转身下了桥。
还是不要惊扰他们罢。
这一转身,望向远远的宫殿,远远的天,玄天成的心平静了不少。
玄天成深深的吐纳了口气,双目顿时清明:“白公公,回去罢。”
“是,皇上。”无论皇上要做什么,他都会站在皇上这一头。
“娘娘,皇上今日同意明日让六殿下去大理寺验明正身了!”红衣跑着进来传话。
灵雪这会儿正准备出门去皇上那儿瞧瞧,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倒是不急着出门了。
前日这六皇子倒是出了宫去,安安分分的待在他的府里,洛书良那边也没多大动静,宫外的洛府也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可她这心里,怎么就是有些不安呢。
看来是时候要见见这位许久不见的皇后娘娘了:“红衣,咱们去凤栖宫。”
“是,起驾凤栖宫——”
“皇后娘娘,灵犀宫那位娘娘来了。”
在国安年间,这皇城后宫之中只有三位娘娘。故所以宫城之中,通报时候,对三位娘娘的称呼皆是报宫名。
洛书良正在准备给自家爹爹写信,听到宫女的通报,笔尖一抖,墨汁便在纸上化晕开来。
洛书良放好笔,将面上那张信纸揭开对折两下,放入了一旁的废纸篓中。才开口说道:“请到前殿去罢。”
“是,奴婢遵命。”小宫女领命而去。
灵雪,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吗。
穿过隔门,抬手拂了一下垂下的丝绸帘子,洛书良便看到了坐在前殿里,一身明艳的灵雪。
这么多年了,每回见她,都是极尽魅力的模样。
也没什么好评说的。
这头正端坐的灵雪,余光里看到这边人影一动,自然而然的就扭过头来。
入眼的洛书良,和这些年里只在宴会里才能见到的洛书良不一样了,那股精气神,恍若当年入宫为后时的端庄美丽。
只是,少了青涩,多了稳重。
洛书良,你果然是重新活过来了么。
“妹妹给姐姐请安。”灵雪缓缓而立,看着洛书良走到自己的眼前,才屈膝行礼。
“免礼。”洛书良没有伸手去扶,待灵雪直起身后便走到旁边的主座上坐下。
灵雪也当不在意,径自落了座:“姐姐这几日气色大好啊。”
“托妹妹的福。”小宫女端着茶上来,洛书良看着小宫女倒茶的动作,并没有看向灵雪。
闻言灵雪抽出帕子在手上把玩几下:“妹妹哪里有什么福气呀?姐姐的福气才是好的,这不,都尘埃落定了那么多年六殿下都能找回来,可不是好福气。”
洛书良掀开茶盖,一股热气顺着她切盖的手势均匀的升起:“托的皇上的福气。”
听到洛书良提到玄天成,灵雪的心里像是被狠狠的拧了一把,疼得紧。
只是灵雪也不似年轻时候般不能容忍了,面上的神色毫无破绽,此时眯眼勾唇:“也是,皇上对太子的喜爱人人看在眼里。这回六殿下也回来了,两兄弟相互扶持,作为皇上的左膀右臂,皇上也能轻松一些。”
听到灵雪在她面前提起太子,洛书良的脸色不明,但语气里已经有了些许清冷:“妹妹,这话可不能乱说,六儿在外多年,吃了不少苦,也没学什么本事,这回回来,本宫倒是想让他先历练历练,不必急于求成。”
听出洛书良的异样,灵雪顿时就觉得像是扳回了一城般的痛快,语调也染上不少轻快:“姐姐倒是思虑周到。哎呀,这六殿下回来,还没能和他的哥哥们见见呢,这几兄弟自小的情分,不知这大了,会不会生分了呢……”
洛书良,别以为你就能如愿了,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洛书良放下茶碗,双目直视灵雪,眼神里一片淡漠:“孩子们的事情,便让他们自己去处理罢,妹妹毋须操这份心。”
“姐姐教训得是,是妹妹多言了。”灵雪这回可是格外畅快了,今日出的这口小气可能让她乐上许多日,“哎哟,今儿个要去皇上那儿用午膳,和姐姐这一聊上便忘了,妹妹先跪安了。”
洛书良看着桌上灵雪那一侧还未曾动过的茶碗,像是无意般的回道:“嗯。”
出门之前,灵雪最后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洛书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
洛书良,你也别想好过。
咱们就比比看,到底是谁,会赢得最后的胜利。
而此时大皇子的府上,挂满美人图的书房里,大皇子玄修然和首辅陈开运正在商量着不可为外人道的秘密。
“大殿下,这明日便要揭示谜底了,您可有了什么对策?”陈开运站在书房里,来来回回的走着。
“没有,陈大人有什么良策?”玄修然坐在宽厚的桌案后头,正鉴赏着一幅美人图。
看到玄修然这个样子,陈开运有些恨铁不成钢,然而眼前这位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是当今的大皇子,是他押下所有的赌注赌的宝,于是想提醒的话也无处可说,只能又咽了回去。
不管了,哪个男子没有点嗜好,况且,他看中玄修然的,是另外的东西。
“陈某以为,这件事始终疑点重重,这个六殿下,失踪了这么多年,如今才回来,里边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陈开运认真的分析着,“而皇上的态度,也实在叫人难以捉摸。皇上似乎太胸有成竹了,可是,既然胸有成竹,为何还要有这个十日之约?”
“继续说。”玄修然又打开了一张美人图,两张并排桌上相互比较起来。
“陈某觉得,此事也许和洛家有关。洛家沉寂这么多年,我始终觉得是在酝酿什么。六殿下这颗棋子,到底是谁在操纵,又是想要做什么?太子和六殿下一母同胞,谁继承天下都亏待不了洛家,若非其中另有深意,陈某有猜测,这操纵六殿下的,一是和洛家有仇,二,便是外族人。”陈开运走到窗前,看着从纱窗外投射进来的光,陷入了思索。
玄修然像是终于敲定了主意,拿起了其中一幅卷了起来:“这倒是有趣。”
陈开运扭头看了一眼这个冤家,低叹一声:“大殿下,如若这六殿下是假的,我等的计划会事半功倍,如若是真的,我等要面对的可就不只是太子那一帮人了。”
“所以,要让他们先打起来,”玄修然抬眼,眸光四溢,“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大殿下这是有法子了?”陈开运猛的上前几步。
玄修然还是那副不急不躁的神色:“路我给陈大人点明了,办法可就交给陈大人你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