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就是从这水里来的。”楚千夙开玩笑般的说道。
“水里来的?美人鱼?”沈西每一次听到楚千夙这么回答,都会用同样的反问语气。
楚千夙不语。
三年前,函水河湍急的河水,加上刚刚上有大坝的水放泄,身受重伤的她一股气被冲到了河流下游的南方地带。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那时候自己很虚弱,九死一生中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又从鬼门关闯了回来。醒来的时候身边便有只有沈西的外婆,以及只有三岁大小的沈西在一旁守着。
经过几经反转,又回到了大厦王朝的国域。楚千夙后来也就不知不觉得跟着这两位鳏寡老人和小孩生活在一起,在这个小小的芦苇村,眨眼间就是三年。
从前的记忆,经常会浮现眼前,记忆却跟随着时间渐渐地停却。她时常会想起辛玉辛雅、辛付,钟离以及其他的事情,还有残缺的记忆中的噩梦,属于身体原主人的前尘。
剩下的便是那在心底最不愿想起,却又不忍忘记的记忆:祁陌……
她曾经在一次进城,偶然碰上了祁陌派的寻找她的优密卫,只是她却没有去“相识”,她知道或许祁陌就在附近,但是她却心如死灰般完完全全额避开了他。或许,就这样,也挺好的。各不相干,也就各不相欠。
“小西,走吧,回家。”楚千夙走够了,便对着沈西说道。
“好耶,正好我饿了。”沈西笑着,天真无邪,然后就是一副嘴馋的胡乱猜测,“不知道今晚外婆会做什么饭菜呢,会不会有什么好吃的呢?”
“要不回去之前,我去给你们捕一只野兔?”楚千夙说着。
“咦,真的吗?好呀,今晚又有烤野兔吃了~”沈西显然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暮色渐进,趁着天黑之前。楚千夙带着沈西来到山脚下,开始捕捉野兔依然是那自制的独特的竹弓,干脆利落的身手,转身那一刹,一箭射出,一招击中。
“好耶,楚姐姐好棒~”沈西对于楚千夙的身手已经见怪不怪了,每次看着楚千夙的利落都会立马换上一副崇拜的样子。
然后看着楚千夙提着兔子走过来,惯例地又是一阵恳求道:“楚姐姐,我也要像你一样厉害,你教教我好不好?”
“等你长大一点了再说。”楚千夙说道。
芦苇村地处最偏僻有一小座木屋盖起,简单的篱笆围起来的房子,那里便是楚千夙和这婆孙俩一起住的地方。
远远地便看见房子的炊烟升腾而起,沈西松开了楚千夙的手,迫不及待地冲了回去,喊道:“外婆外婆,我和楚姐姐回来了~”
随后便见身穿一身粗糙布衣的,两鬓斑白的老婆婆从厨灶处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粗糙的木棍,一脸和蔼的看着沈西,“小西,回来啦。”
“婆婆,我今晚又带回了一只野兔。”楚千夙跟在身后,也走了进来,自然地走到了灶台边,将野兔一放。
“千夙,有你在我们还真是不愁没肉吃呀。”婆婆笑着,正要蹲回灶边烧火。
楚千夙走在了她的前头,阻止道:“我来烧火吧。”说着,瞥了一眼锅边,蹲在了灶边,蒸汽从盖缘冒出,楚千夙闻了闻,问到,“婆婆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还能是什么,不过是野菜之类的罢了。还有就是,我捡了几块我在屋外小空地种的地瓜。”婆婆说着,掀开了锅盖,看着色泽,笑了笑,“差不多就可以吃了。”
“外婆外婆,我要吃我要吃。”沈西立即撒娇到。
“好好好,等一会会。”婆婆笑了笑,无奈的看着外孙女,牵起孙女,往一旁的水缸走去,说道:“先洗洗你的小脏手。”
楚千夙一边添火,一边看着孙女俩,不由得笑了笑。看着婆婆蹒跚的步履,心中有一种淡淡地难过:婆婆,真的是老了……
日子便是如此平凡而清寒,一日过着一日,三个人相依为命,转眼间已是过了三年。
夜晚,温润的春风透过窗缝,吹进来,带入了一股清新。
楚千夙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便坐起了身。刚走出小卧房,便见婆婆坐在桌子旁,似在看着什么,有些入神。
“婆婆……”楚千夙轻声叫着,走到了婆婆旁边坐下。
“千夙,还没睡呀。”婆婆的声音有些苍老,面容却依旧和蔼,淡淡地笑着。
“小西睡着了?”
“小孩子,容易累,睡着呢。”婆婆答着,紧了紧手中的一块红色小香囊。眼里泛着留恋与不舍。
楚千夙自然意识到了什么,只是内心不愿意承认罢了,坐在婆婆的旁边,也没说什么。
“千夙……”
“恩?”
“这个红色小香囊啊,是小西她娘,出嫁之前我绣的,然后送给她当嫁妆的。”婆婆说着,眼里泛着淡淡地泪光。
“恩。”楚千夙轻声地回应着,看着眼前的老人家,似乎不忍心打断她此刻心中缠绕的思念与痛苦。
“小西的爹娘去的早,留下了我们这一老一少。若不是遇上了你,想必我们两个人也是很难坚持着活下去。”说着,眼里充满着感激看向了楚千夙。
“婆婆,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若不是你在河边将我救起,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了。”楚千夙回到,一只手握着婆婆那苍老的手,“婆婆,莫要太伤心。”
“千夙……”婆婆说着,心中的悲戚难掩,双手紧紧地握着楚千夙,喉中哽着什么还没有说出的话语。
“婆婆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千夙,小西还小,可我已经老了,身体也不行了……”
“婆婆……”楚千夙有些不忍地打断了她的话。
“千夙,人的生老病死是注定的。只是我……却放心不下小西着孩子,她还那么小。若是……若是哪一天,我不在了,我求求你……千万不要扔下这孩子一个人,好吗?”婆婆说着,眼里带着祈求,泪水已经爬上她苍老的脸,言语中带着一丝无力。
“婆婆……”
“千夙,我、我知道这样不合适,可是……”
“婆婆,你放心吧。这三年来与你们相依为命,你们早就是我的家人了。”楚千夙递给婆婆的一个浅笑,示意她放心。
“谢谢你,谢谢……”婆婆说着,差一点就像跪下。
“使不得,婆婆。”楚千夙扶着她,“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家人、长辈,你这样让千夙情何以堪?”
楚千夙说着,眼眶中早已也隐忍着一丝不舍的雾水。
婆婆紧紧地握着楚千夙手,心中的一块石头也总算是落下了。将手中的香囊递给楚千夙,说道:“这个给你保管,小西嫁人的时候,请你替我交给她。”
“好。”楚千夙没有推脱,干脆地答应道。
春风拂来,明月在天际高挂,照映在这做简陋地小屋中,洋溢着别样的一抹色彩。
翌日
楚千夙很早地便自己独自出去了,她想着昨晚婆婆的话语,便想着在她年迈之际,怎么也得享受一些好的,她没有什么能耐,却空有一身武功。
便想着,去山中捕一些野味来。
刚走到山脚下,叮叮哐哐的打斗声便已经闻风而来。
楚千夙心中警觉,立即退到了一旁的草丛,慢慢的靠近,观察情况。
只见一群黑衣人正围着一名身穿青衣的女子,女子目光淡然,身子矫健的穿梭在黑衣人中央,丝毫不占下风,但是因为黑衣人有十几人,她也占不到上风,最多维持着平手。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力在这么耗下去,也就受不住了。
就在此时,一名黑衣人退到身后,身后悄悄地探出银针,目光凶狠。楚千夙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看着黑衣人这些丑恶的嘴脸,看着也不像好人,便也在心中思忖了起来。
再者,不知为何,楚千夙看着眼前的青衣女子,有一种在哪里见过的感觉,那双眼睛,也令她极为的喜欢。
楚千夙眸光一冷,也许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再次出手了。
她从怀里拿出一条素色手巾,用来蒙面。
眼看那名偷袭者即将射出银针,楚千夙从草丛中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袭向那人,那人瞪大眼睛,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楚千夙一掌打了出去。
这三年来,楚千夙虽然不问世事,过着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生活,但是对于练武这件事她却从来没有松懈过。
体内那股其妙的强大的力量,她虽然还无法将它释放出来,但她渐渐地也意识到,当初祁陌之所以会封了她的功力,是因为她当时的能力还不足以驾驭这股力量,若是胡来,便会走火入魔。
青衣女子惊讶地看着来人,看着楚千夙利落的身影,身手敏锐、强劲,绝非普通人。自己对抗了这么久的黑衣人,最多也不过打成平手,楚千夙只是几招下来,便已占了上风。
黑衣人看着楚千夙,面面相觑,最后竟放弃了青衣女子,一齐扑向了楚千夙。十几把剑,一同刺向楚千夙,只见楚千夙在空中翻转而起,随即踏落在聚集的剑尖上。
足下轻点,跃起,然后一股狠劲力量再次踏落。身子在空中旋转,一人一脚被踢中脑袋,黑衣人一时间被一齐弹开,重重摔在地面,呻吟。
而中央,楚千夙落地,带着强大的气势。明亮的眼眸,带着锐利以及淡漠。
那些人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好半天都未缓过神。
只听见,楚千夙冷冷地说道:“滚!”
那些人便连滚带爬的逃之不及。
“多谢这位姑娘相救。”木桑走到楚千夙地跟前,微微作揖到。
楚千夙瞅着她,眼里带着一丝打量,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她,但是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淡淡地回到,“不客气。”
说着,转过身,便要离开。
“等等。”木桑一把叫住楚千夙。
楚千夙停下脚步,瞥了她一眼,“有事?”
“看你的身手不像是普通人,不知怎么称呼?”
“我姓楚,至于名字不知道也罢。我不过就是一平凡人,不想搭进你们的恩怨中。”楚千夙淡淡地回道。
木桑听着楚千夙说的,心中有些愕然,却又多了一份钦佩,竟没想到还能有如此刚毅地女子。
“我姓木,来自北域。还有要事,待我办完,定来答谢。”木桑不紧不慢地说道。
北域……
听着这个熟悉的词,楚千夙心中微微震动。
“不必。”楚千夙说着,迈开步伐便离去了。
木桑看着楚千夙的背影,也有一种似在哪里见过的感觉只不过她蒙着面,也就更加不好认了。想了想,木桑也没有继续停留,又继续赶路,回北域。
木桑原本只是来这大厦王朝走走,想打听打听关于西地周侯的事情,毕竟钟离世子自继位以来,已经筹备了三年,准备对西地发动进攻。
但却没想到自己这才出来了几天,就被西地周侯的人给盯上了。一方面,自己心中也觉得好笑,她虽为北域将门之后,却没想到会被西地周侯视为一个眼中钉,想要除之。
呵呵,那就等着开战之后,我必亲自要你好看!
另一边,西地周侯本来就因为北域的日渐强大,并且钟离长靖都已经发话,必定要西地周侯血债血偿,而皇帝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中甚是不得意。如今那又听见派的去刺杀木桑的人马的禀告之后,立马大发雷霆。
大手一挥,说道:“找出那名多管闲事的女子,本侯不得意,现在就让她来‘血债血偿’好了!”
意思很浅显,就是西地周侯现在很不如意,心里有气,需要找一个出气筒。而木桑回到了北域自然无法动手,但是如今不是还有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出来了么?!
只是,此时的楚千夙还不知道,原本平静地生活,已经正在被打破的边缘。
至于木桑回去之后,便被木老将军训斥了一顿。
毕竟木老将军便只剩下她这一个后人了,若是她出了什么事,让他怎么活?
回到房中,晓琴也一直唠叨个没完没了,说道:“小姐,你真的是,你要去打探消息,也带着我呀,怎么可以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呢?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老将军有多担心啊?”
“好了好了,晓琴,你别再念叨了。”木桑无语,真是恨不得立刻封了她的嘴。
虽然被训斥了一番,可是如今她还记挂着楚千夙的救命之恩,想着,怎么也该回去好好谢谢人家。
“小姐啊……”然而晓琴还是在一旁没完没了的念叨着,若是她此刻知道木桑心中所想,想必定是会气死。
“你再说,我出去就不带你了!”木桑瞪了她一眼。
“啊?!”晓琴愕然,“小姐,你又要去哪里啊?”
“我在回来的时候,遭到刺杀了,有一个蒙面女子出手相助,我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所以我得去谢谢人家才行。”木桑说道。
“可是,小姐……”晓琴正想说什么,却被木桑瞪了回去,“我是小姐,我说了算,这次你跟着我去。再说了,我从小舞刀弄枪的,武功好的很,爷爷他就是太担心了罢了。”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晓琴不知从哪里学的,自语的嘀咕道。
木桑说着,一把躺在床榻上,像泄了气的皮球,“好了,后日出发,这几日都没好好合眼,我得休息一下,你先出去吧。”
“那小姐好好休息,晓琴在外面候着,要是饿了就喊我。”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是,这就出去。”晓琴见木桑真的累了,也没有再多说,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木桑的耳根子这才安静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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