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舔了舔嘴角的番茄酱,拿出一个包子啃了两口,驾着腿坐在旁边的大树上,笑眯眯的看着那书生连滚带爬逃走,感觉终于找到些乐趣了。
接着,不是那个格子间有蛇,就是这个格子间闹蝎子,总之本来安静的考场闹的乱哄哄的。
朱逸致招了个负责场地管理的官员,皱眉道:“怎么回事,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那官员也无辜,苦着脸道:“朱,朱大人,这……下官管理此地不下数十年,此前从未见过蛇,蝎子这类毒物啊。”
于是,朱逸致让他找些人来,往每个格子间都洒点药粉什么的。万一真咬到考生了,这说出去就搞笑了。
唐糖摸着手上的小呱,一双黑眸贼亮贼亮的,正是玩的兴致浓厚之时。
午饭统一分发,由守卫提着一桶饭和一桶菜轮流派送。
唐糖拿筷子敲着饭碗,撇嘴:“这清汤淡饭的,没胃口。”
沈长风挺稀罕的看着她,一脸怀疑:“你还有吃不下饭的时候?”
唐糖扔掉筷子站起来,脸凑到沈长风面前,笑嘻嘻的道:“臭道士,要不要吃烤鸭?”
沈长风摇摇头,其实考场的饭菜清淡也是有道理的,怕考生吃的太油腻了容易闹肚子。
唐糖伸手一探,沈长风的钱袋就到了她手中,她甩了甩道:“等着,我给你买烤鸭吃!”
沈长风望天,他说了不吃吧?
本以为唐糖溜一圈最少也得一炷香的功夫,没想到沈长风才吃了两口饭,唐糖就飘回来了。
沈长风把饭咽下去,一脸好奇:“这么快?”
唐糖神秘兮兮的把身后的手伸出来,原来是一只刚出锅的烤鸭,还冒着热气。
“哼,那几个当官自己吃鱼吃肉,给我们就吃青菜豆腐汤。”唐糖掰了个鸭腿递给沈长风:“我就顺手捞了一只出来,反正也吃不完么。”
沈长风把筷子放在桌上,准备跟她谈一下人生。
唐糖一看他这脸色,就知道他要说——偷东西是不对滴,做人不应干这种小偷小摸的事情……
所以,唐糖直接把鸭腿塞他嘴巴里堵住,哈哈笑道:“这下你也吃了。”
厨房里,洗了锅铲的厨子一转头,顿时愣住了,灶台的烤鸭怎么少了一只?
吃过午饭后,唐糖把鸭骨头完整的拼成一副骨架,然后再完璧归赵。拍拍手,很满意的从厨房飞出去。
厨子回来一看,手中的锅“哐啷铛~”掉在地上。
“有鬼啊啊啊!!!”
唐糖再次来到封正的格子间,封正的地上已经有一大堆纸团,都是他感觉写的不满意扔掉的。
唐糖踢了踢那些纸团,道:“你到底行不行啊?”
封正双脚盘在椅子上,双目紧闭,像个坐定的和尚。
唐糖戳了戳他:“你是不是傻了?”
封正还是一动不动,没有理会。
唐糖拿毛笔戳封正的脸,敲封正的额头,再把毛笔插到封正鼻孔里。
封正猛的张开眼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退散!”
唐糖扔了毛笔,摇头啊摇头,叹道:“这孩子真傻了。”
唐糖从封正那边出来,又闲不住去逗弄两边的守卫。一会儿扯一下这个守卫的头发,一会儿又把那个守卫的刀拔了。
一时之间,考场闹鬼的传闻就这么传了出去。
等唐糖再次掠过去,打算唤个小青吓吓主考官时,后脖子一紧。
唐糖不满的转头:“臭道士,你干嘛?!”
沈长风提着唐糖后脖子的衣领,用轻功跃起,把她拎回去。
唐糖凭空踢脚:“臭道士,鱼唇的中原人,快放开我。”
回到格子间,沈长风把她放凳子上坐下,道:“再闹就不让你跟了。”
唐糖很不高兴的扭头,拒绝和他说话。
好不容易唐糖消停了,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沈长风看向唐糖,唐糖噘嘴:“不是我干的!”
外面起了一阵骚动,沈长风从门口探出身去,见到很多守卫往一个方向跑,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唐糖拍着沈长风的肩膀,兴致勃勃道:“臭道士,我们也去看看!”
这时,朱逸致大声对着众考生道:“所有人待在自己的考间不要动,私自出来的按作弊处理!”
这话一说,那些考生就把头都缩回去了。虽然好奇,但还是前途要紧。
唐糖就是哪儿有热闹非要往哪儿凑的人,当下就不引人注意的飞窜了出去。
片刻后,唐糖一脸神秘的道:“臭道士,你猜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长风想了下,道:“莫非有考生晕倒了。”
唐糖竖起一根手指头摇了摇:“不是哦,是有考生死了!”
沈长风皱眉:“是旧疾复发还是什么原因?”
“自杀!”唐糖转了转手中笛子,摇头晃脑道:“没想到吧,还有更想不到的呢。”
沈长风疑惑,这考场不可能带刀剑这种利器进来,撞墙也不可能,只因这格子间其实是用木板搭建的,一幢就烂了……
不等沈长风想完,唐糖心直口快,藏不住事的嘴就道:“他把毛笔折断了自尽的。”
“呃……”
唐糖坐到桌子上,翘起一条腿:“已经气绝了,血流了一地,旁边几个考生都吓傻了。”
沈长风问道:“主考官怎么说?”
“叫人去请大理寺的过来,其他人继续考试。”唐糖拿着笛子敲了敲手心,道:“看来沈灵均又有的忙活了。”
武场这边,又几轮过去,其中不乏几个身手比较出色的,几场比赛看下来,围观群众看的津津乐道。
沈灵均吃饱了,嘴里放了颗糖,也给苏幕遮塞了一颗。
苏幕遮舌尖一挑,是酸酸甜甜的水果味。
两人看着高台上一个用狼牙棒的,舞的是虎虎生风。那功夫也奇怪,充满一股子邪性。
沈灵均摸着下巴道:“这人是万妖谷的吧?”
苏幕遮同看向那人,点头:“不过……我记得万妖谷的功夫是以轻柔为要素,却是和他的打法不太像。”
沈灵均半垂眸,想了下,忽而道:“前两轮有个姓钱的考生记得吗?”
“钱友发。”苏幕遮一字不差的说道。
沈灵均挺佩服苏幕遮的记性,点头道:“对,钱友发说自己是天龙会的门下,不过用的也不是天龙会的招式。”
苏幕遮微沉吟:“万妖谷,天龙会……”忽而,黑眸一动:“灵儿,你是否还记得上午有个考生。”
沈灵均看向他:“你是说来自二龙会那位?”
苏幕遮道:“对,我细看之下,发现这三人虽然来自不同门派,但招式当中,却反而有一种相同之处。”
沈灵均听到这话,边看着高台上那武生,再仔细回想了一下,道:“感觉有些像,但又说不出来。”
苏幕遮指着那人,道:“你看刚才那一下,他的狼牙棒不是当头挥下,却从斜刺里砍了过去,这招式你看熟悉吗?”
沈灵均黑眸一亮:“你是说,他原先的武器根本就不是狼牙棒!”
“嗯,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他应该是用刀的。”苏幕遮淡道。
沈灵均不解:“一个人不用自己习惯的武器,而换了一个,这是为什么?”
苏幕遮看着前方,道:“一种可能是想来个试水,让别人摸不透,好在后面来个出其不意;至于第二种,可就有些麻烦了。”
沈灵均凝眉:“如果是一个人还好说,但三人都是如此,又似乎有所联系,我可不相信巧合……我压第二种。”
沈灵均正想把在外守着的李奕招过来,让他派人盯着这三个人一些。没想到,李奕先跑了进来。
一见到沈灵均就是那句必备的:“大人,不好了。”
留下清和他们继续看比赛,沈灵均和苏幕遮还有叶清芷骑马来到城西。
文科考场内,因为刚发生的流血事件,考生心思有些浮动,一有动静就忍不住往外瞟几眼。
沈灵均一到现场,朱逸致和身边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一起走上来,互相抱了抱拳,寒暄两句。
客套过后,沈灵均直言道:“朱大人可知道当场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逸致摇头:“本官当时听到声音赶过去,人已经死了。”
倒是旁边的那位年轻人插嘴道:“我注意到,那位考生自尽之前,对着一面墙自言自语了半天。”
沈灵均看过去,这年轻人一套轻紫官袍,腰束玉带,五官白皙俊朗,面色清润温雅,又掩不住全身的雍容贵气。
这李望舒平日挂个闲职也不用上朝,是以沈灵均对他不是很熟。
朱逸致给沈灵均介绍了一下,沈灵均才恍然,原来这人便是今年皇帝特意委派副主考官一职的皇室宗亲——李望舒。
沈灵均没想到,原来这个李望舒如此年轻,且气度不凡。
朱逸致在旁说道:“对了,李大人当时正好在那一片巡视,想来更清楚情况,不如由李大人带沈大人过去,顺便详解一下。”
沈灵均一听这话,就知道朱逸致是个滑头,把事情的责任先推了个干净。
沈灵均黑眸似笑非笑的扫过朱逸致,冲着李望舒点了点头:“麻烦了。”
李望舒嘴角挂着客套的微笑,单手一摆:“沈大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