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忙零碎的脚步声一齐往后院跑,不多时,就聚集了二三十人左右。
上官晴单手叉腰,姣好容颜此刻却有点扭曲,眼白处更是因发怒而泛红。
她伸手往前一指,娇斥道:“把这个女的给我抓起来!”
沈灵均捏了捏下巴,看着眼前的阵仗觉得挺好玩,很久没有遇到过这种场面了。
护院们面面相觑,一时不敢有所行动。他们都知道,这个白衣少侠是上官飞的兄弟,连上官飞都对他很客气。而明显旁边的红衣女子是他朋友,若是有不敬之处,上官飞当然不会怪罪三小姐,到时候他们可就惨了。
上官晴柳眉倒竖,怒急攻心之下,伸腿踹了旁边一个年轻汉子一脚:“没听见本小姐的话,还不快动手。”
那汉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等稳住身形时,一抬头:“夫人,二小姐。”
原来是宛如西和上官柔闻声过来了,看这阵势,不觉得疑惑道:“出什么事情了?”
上官晴几乎是瞬间之间就变了张脸,一头扑到宛如西身上,哭诉道:“嫂嫂,他们两个侮辱我。”
沈灵均觉得这个女子比戏台上唱戏的强多了,简直就是个人才。
兴味之下,挑眉含笑道:“怎么侮辱你了,说出来大家都听听。”
那种话,上官晴哪里还有脸说一遍,埋在宛如西胸口的脸抬起来,怨恨的看向沈灵均。
宛如西却说道:“晴儿,快道歉。”
上官晴不敢相信的看向宛如西:“什么?我不要!”
不等宛如西再说,听到动静的上官飞也过来了。
上官晴直起身,理直气壮的道:“哥,快把他们都抓起来,他们两个欺负我。”
上官飞走过去,直接一巴掌呼过去:“滚回你的房间去。”
这一巴掌不轻,上官晴整个人都被打飞出去,扑倒在地。
沈灵均咧咧嘴,看向苏幕遮——好像挺疼的。
苏幕遮摇头,这丫头分明是一脸看戏的幸灾乐祸。
上官晴挂着嘴角一丝血,捂着脸难以置信:“哥,你打我?”
上官飞不理她,径直走到沈灵均面前,抱着拳恭敬的对沈灵均行了个礼,道:“寺卿大人见谅,都是草民管教无方。”
上官晴和上官柔都震惊了,这个女人是大理寺卿?怎么可能?!
宛如西扶起上官晴,好言好语道:“晴儿,快给寺卿大人赔个礼。”
上官晴咬了咬唇,这女人说话这么难听,她怎么可以道歉。
沈灵均摆摆手,一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大胸襟表情:“算了,小事而已。”反正吃亏的永远不可能是她沈灵均,再加上好歹人家好吃好喝供了一天一夜,不能太斤斤计较吧。
不过,这般闹了一场,吃什么的兴致都没了,转头问上官飞:“前往晋原府的路障是否清理干净了?”
上官飞道:“一早就开始清理,这会儿应该差不多了,不如寺卿大人吃了午饭再走不迟。”
宛如西也道:“是啊,厨房那边都开始准备了。”
沈灵均无意多说:“不用了,把梁尚带过来。”转头:“木木,我们走。”
苏幕遮对着上官飞微颔首,口气冷淡:“有消息了我传信给你。”说完,跟上沈灵均的步伐。
等两人走后,上官飞气不打一处来的指着上官晴:“你看你干的好事!”
上官晴挺委屈:“大理寺卿怎么了,那也不能随便侮辱人!”
上官飞怒极反笑:“就你干的这些破事,还用别人说?”大掌一挥:“把上官晴给我关房间里去,没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吵吵嚷嚷过后,重归于平静,上官柔独站在一旁失神,她从一开始就输了,不,她根本连资格都没有。
宛如西看着上官飞眉间的郁气,劝慰道:“好了,别生气了,人家都没介意。”
上官飞双手背在身后,叹了口气:“你不了解。”
“怎么了?”宛如西纳闷道。
上官飞看着远处一片云出神,良久嗓音低沉道:“我和苏幕遮的情谊,恐怕就到此为止了。”
离开上官府之后,两人分别骑马往晋原府赶。
沈灵均没吃早饭,心情就不好,耷拉着脑袋晃了晃手里的缰绳:“上官飞看着挺精明一个人,怎么摊上这两个无脑妹子。”
等了半天不见苏幕遮说完,沈灵均歪头:“想什么?”
白衣少侠骑在马上,优雅自若,他回过头,淡淡道:“这件事情结束,上官府和我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
沈灵均眨眨眼:“上官晴虽然得罪我了,不过其实也用不着这样的。”
苏幕遮黑眸如寒潭,波澜不惊道:“没有人比你重要。”
沈灵均弯起嘴角,没有任何东西的胃也不难受,还有点甜滋滋的。
“赈灾这边的事情结束了,我陪你去新津府?”
苏幕遮点头:“嗯。”此事是早先就答应的,他从来不食言。
沈灵均一甩马鞭:“我们快点赶路,进城先找家酒楼好好吃一顿。”回风一激灵,立马狂奔起来。
“嘭~啊~”
惨叫声中,沈灵均回头一看,她倒是差点忘了,梁尚还给拖在后面呢。
不过沈灵均也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再说了,对待此种大奸大恶之徒,拖一程路怎么了,死不了就行。
清理过的山路还有不少细碎石子,梁尚跟不上马的速度被整个贴着地面拖行,胸前的衣服全都磨碎,口鼻全都是灰尘泥土。
终于,忍受不住,大喊道:“我知道上官府消失的人在哪里!”
沈灵均勒住缰绳,苏幕遮也跟着停下。
梁尚呸呸呸往地上吐了几口口水,未经伪装的脸凶相毕露,呲牙道:“我要和你们做个交易。”
沈灵均弯起嘴角:“说说看。”
梁尚被捆绑在一起的双手抹了一把脸:“我告诉你们上官府消失的人在哪里,你们放了我。”
苏幕遮跳下马,冷然的扫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梁尚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周转,他不了解这个女官,可清楚知道以自己的实力绝对打不过苏幕遮。
一双眼睛转了两圈,坚持道:“你们答应放了我,我就说。”
苏幕遮抬起握着玉清剑的手,那意思是——不说也得说。
梁尚脖子一耿:“我死了你们就断了线索,你们考虑一下吧。”
沈灵均一步飞掠过来,捏着下巴笑的一脸无害:“难道你不知道有个词叫——生不如死。”
梁尚情不自禁后退一步:“你们,你们不会乱来吧,当官的可不能用私刑。”
沈灵均摊手:“你看看周围,有人吗?”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就算杀了人都没人知道。
梁尚咬着牙:“我是不会说的。”
“不过……”沈灵均对着他勾了勾手指头,笑眯眯道:“我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心软,不如你说出来看看,我考虑一下。”
梁尚很不屑的看向她,这个女人心软?刚才是谁拖了自己一路。
苏幕遮显然没有那么多耐心,凉薄的语气吐出一个字:“说。”
梁尚动了动嘴,把他知道的说了出来——
他曾经在新津府见过其中一个仆役,那个人曾经给上官晴抬过轿子,所以他有点印象,当时感觉那人说不出的怪异。至于后来去了哪里,他不知道,一个仆役而已,谁会关心那么多。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仆役是上官家失踪的之一。
梁尚把被捆绑的手伸出去:“现在可以放了吧?”
沈灵均轻轻一笑:“我刚才答应你了?我就说考虑一下。”
梁尚怒道:“你不守信用。”
沈灵均轻巧的转身,一步跃上马背,含笑转头:“信用,值钱吗?”
脚一踢马腹:“回风,走。”
梁尚再被拖拽到地上,目光中只有愤恨。
两马并行时,沈灵均跟苏幕遮道:“看来素绘没有骗你。”
苏幕遮点头:“嗯。”
两人同时猜测——失踪的人是不是和这个仆役有关,莫非他身上有什么秘密。
两天后,姚家村里,几人围坐成一堆,吃着很简单的食物。
东西是每日外面的人送过来的,原本只有些稀饭,因着赵祁在这里的关系,季兴邦还特别嘱咐送了点米饭和菜。
但这种特殊时期,饭菜都是朴素到极点。
不过,大家也没有这个心情放在饭菜上,吃饱了就是。
叶清芷握着一双筷子无意识的捣着米饭,神色有些恍惚。
赵祁看出不对劲,捏了捏她的脸:“不舒服?”
叶清芷回过神,放下筷子摇了摇头。
戏时挑着几根菜叶子,道:“我明天去抓只山鸡?吧,天天吃这个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洛城拍他一掌:“好好说话。”
戏时眨巴眨巴眼睛,揉着头顶觉得委屈,神乐他们都这样说话!
赵祁还是比较了解叶清芷的,她又不是沈灵均那种吃货,决计不是因为饭菜的缘故。
此刻正身在晋原府县衙里的沈灵均朝天大打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叶清芷曲指叩着下嘴唇,犹豫再三,还是说道:“我知道这次的疫情是什么原因了。”
戏时喜道:“那叶姑娘也知道如何解了?”
叶清芷点头:“嗯。”
赵祁见她眉间愁绪不散,定然还有隐情,便问道:“那还有什么问题。”
叶清芷蹙眉,抬头看着众人:“但来不及解。”
对于这句话,大家不是很明白,都有些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