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舞阳缓步走到另一块大石头前坐下,侧头避开唐糖的视线。她有些失落的想着,单方面的喜欢,叫暗恋更适合吧。
唐糖婴儿肥的脸上满是不屑,哼一声,道:“不要以为我没看出来,什么找人的都是幌子,也就臭道士这样的人才会被你骗。”
孔舞阳看着远处群山起伏,有些出神。
“不说话就是默认。”唐糖气哼哼的道:“你就是故意缠着臭道士,不要脸!”
孔舞阳眉头微蹙,她生气的转头道:“姑娘你好没道理,我一路上对你客客气气的,何必出言伤人。”
“不要脸不要脸,我就说你了怎么遭?”唐糖扬起下巴,满不在乎的道:“你自己天天缠着臭道士,还怕我说。”
孔舞阳的脸也冷了几分:“唐姑娘,先不说长风哥本就与我相识再前,就算同为朋友,你能同他在一起,为何我不行。”
唐糖双手叉腰,蛮不讲理,任性道:“不跟你说有的没的,反正你离他远点。”
孔舞阳实在没见过这么霸道的姑娘,道:“唐姑娘,我并未介意你昨天对我做的事情,但我要做些什么,确然也非你所能管的。”
唐糖一跃掠到山壁之上,右脚勾起来,搭在左脚膝盖之上,身子斜斜往后倚靠,手中笛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手心,挑起嘴角:“来打一架啊,谁赢了听谁的。”
孔舞阳也是学武之人,自然看出唐糖功夫不弱,而自己因为长辈的原因,不过学了点功夫傍身而已……孔舞阳抬头看着,端坐在原地不动。
唐糖笑的张扬自信,黑眸闪烁,流光溢彩:“怎么,不敢啊?”
天牢里,大家看着面前的尸体,惊讶不已。只因这尸体干扁的,只剩下一层皮紧紧贴附在骨头之上。眼眶深深凹陷,那瞪大的眼珠子更加放大了几倍,天牢幽暗的环境中,看着分外/阴森。
王达史匆匆前来,喘着气道:“昨天半夜巡查的时候还好好的,大早上就变这样了。”可把他吓坏了,不会有什么吸血的鬼之类的吧?
叶清芷蹲下先凝视一边,兀自点头:“死的很有艺术感。”
苏幕遮扶额,站在牢房之外,觉得干巴巴的尸体真的没有什么好看的。
沈灵均从叶清芷背后探出个脑袋:“怎么死的啊?”
叶清芷忽而回头,黑眸在灯火下亮晶晶的。
赵祁摸了摸心口,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案子破了之后,这具尸体送给我吧?”叶清芷看着沈灵均,很是兴奋的说道。
沈灵均捏了捏下巴,看王达史:“这个……”
王达史赶紧道:“成,没问题。”尸体什么的,一百具都行啊。
赵祁反抗道:“不好吧,尸体要送回给家人的。”
沈灵均摆摆手:“这个倒没事,这人是江湖有名的飞天大盗,恶贯满盈的,根本没有家人,就算有,家人也肯定不愿意认领的了。”
赵祁抽抽嘴角:“还是不行……”要放一具干尸在身边,也太恶心人了。
“我也觉得不太好。”苏幕遮从众人背后开口道:“不管生前如何,死了还是给他留点尊严吧。”主要原因,他不想跟一个尸体住同个院子!
赵祁暗地里对着苏幕遮挑了挑拇指,好兄弟。
先不提尸体怎么处置,叶清芷开始检查起死者来,她用带着布套的手指翻看着,边道:“脖子上有一圈牙印,其中两个口子戳破皮肉,有血渗出过的痕迹。”
沈灵均不可置信道:“你是说,真是有人把他吸干的?”
叶清芷也想不太明白:“表面看是这样。”详细的,还要她再经过检验才行。
王达史躲在众人后面,就感觉这天牢怎么看怎么不干净,抖抖索索的道:“寺卿大人,我是不是应该找两个道士驱驱邪……”
沈灵均挺受不了的指着他:“王大人,你好歹也是满腹经纶的人,怎么也搞这一套。”
王达史拍着胸口,心说:本来他是不信,可是一个好好的人突然就这样了,不是鬼神谁能做得到啊。
但是,王达史表面可不敢反驳,连连应承:“是,大人说的对。”
沈灵均问:“昨晚谁负责天牢守卫的?”
王达史把衙役招过来,那人一五一十道:“回寺卿大人,昨晚小的经过天牢时,一切正常,这人还跟小的说嘴巴渴,让小的弄点水来喝。”
“晚上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衙役摇头:“天牢在最里面,若有人闯进来,必然会惊动前面的人,但是,小的守了一夜,没听到任何动静。”
沈灵均敲了敲下巴,这就奇怪了啊,难道真的是鬼神作怪?
出来的时候,王达史试探的道:“寺卿大人,这个案子……”
没等他说完呢,沈灵均就接口道:“你自己看着办吧,本官明天就要出发去南诏国。”
王达史这几天脸色拉的快成苦瓜脸了,这案子看着如此邪性,他区区一个凡人,怎么对付。
因而,苦着脸道:“寺卿大人,您不能再留两天。”
沈灵均一脸正经的看向他:“王大人,本官看你是忙的头昏了,南诏和大唐的亲事重要,还是你一个案子重要?”
王达史咯噔一下,喏喏道:“是是,下官糊涂了,是下官糊涂啊。”
不过,沈灵均还是指点了一下:“你先把昨晚负责守卫的衙役分开安置,然后轮流盘问,再查一下邱斯任周围那些犯人有没有可疑的,还有,昨天给他送吃食的是谁,有没有问题。”
王达史眼珠子转了一圈:“大人是怀疑?”
“不管是不是,先查着吧。”沈灵均往外走:“与其相信鬼神之说,不如查点实际的。”虽然这看着也不太像中毒,而且蹊跷过多,但沈灵均总不能说,啊见鬼了,查了没用这话吧。
沈灵均心里清楚,查这些未必有用,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反正明日他们就离开泸水府了,这里的案件,就留着王达史去头疼吧。
偏静的荒山之上,忽然传来一阵曲音,音调忽高忽低,声音古怪。
与此同时,娇小的紫色身影飞天而起,如瑶瑶而上的纸鸢,荡在空中。少女红唇勾起挑衅一笑,指尖轻盈的跳跃在笛身上,笛音缓缓流淌,似乎能传出去很远……
忽而,花草枝叶颤动,无数蛇虫爬行出来,密密麻麻全都聚集在一起。
孔舞阳大惊失色,她平生所见的爬行类,都没有眼下见的多。不管怎么说,她也就是个普通女子,没有当下大叫已经是修养好的了。
但是,愣怔之余,那些虫类已经顺着地面爬到她的脚下,有的甚至趁机溜爬至鞋面。
孔舞阳没有多的时间再思考,也无法跟唐糖说自己不想比武,这种情况下,说话显然没有意义。
所以,孔舞阳从身上取出防身用的短剑,对着地面一扫,爬虫被剑气震开去。而后,孔舞阳双手往后,脚踩身后大石块,飞掠起来。
有黑影从树上直蹿过来,孔舞阳面色惨白,堪堪避开,用短剑回手一劈,那条蛇就瞬间被劈成两半,萎靡的掉落地面上。
毒物剧增,孔舞阳不敢小觑,稍不注意让咬上一口,非中毒不可。
唐糖再转身吹笛,黑眸带笑,脸色得意,就跟打闹一般逗弄着孔舞阳。
几个回合之后,唐糖知道孔舞阳功夫平平,恶劣性子就起了,故意拿她取乐。心中道:谁让她缠着臭道士,我唐糖不高兴了,别人也休想高兴!
再扫落一地各种虫子之后,孔舞阳飞身站在峭壁旁的一株树干上。
唐糖移开笛子,右手翻转,往前一送,一抹极淡的紫色从她袖口里飞了出去。
孔舞阳刚刚得歇一口气,就感觉什么东西贴到脸上,等她黑色眼珠往下一垂,就见一根细长而坚硬的尾巴在鼻梁间摆动,顿时吓的面色惨白,不敢言语。
唐糖鼓掌大笑:“哈哈哈~真没用。”
孔舞阳抬手想挥掉脸上毒蝎,但是脚底一个不稳,身子往后仰出去。
身后是万丈悬崖,壁立千仞。
唐糖性子顽劣,但也不是随意取人性命的,她见此情景,空中踩踏几步,准备用笛子把人勾回来。
不过,有人比她更快了一步。
沈长风在山顶之时,听到熟悉的音律,心道不好,赶紧用轻功急掠下山,正好见到这惊险一幕。
沈长风一把揽住孔舞阳,两人轻松落地,见孔舞阳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关切道:“舞阳,你没事吧?”
孔舞阳倚靠着沈长风,一口气缓过来,睁开眼,摇了摇头。
沈长风目光转向唐糖,叹道:“唐糖,你这样实在是不好。”万一真出了人命,就来不及了。
孔舞阳仰头看着沈长风,清隽的脸容一如往日儒雅,连责备的话语声都是软顺的。或许这便是她喜欢他的地方,无论何时都温文尔雅。
唐糖退回去,也不解释刚才自己也是打算救人的,抱着笛子扭脸:“她自己功夫不到家。”
沈长风扶着孔舞阳坐下休息,对唐糖招招手:“你过来。”
唐糖小心眼的皱起鼻子:“怎么,你要跟我打架,打就打。”她才不怕呢。
不过,沈长风就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道:“以后不要这样了。”
唐糖吐吐舌头,眉开眼笑的:“臭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