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均和苏幕遮转身定睛而看,就见一人骑马行在街道中间,此人身穿紫凤衫,背后一把易水寒冰剑,胯下一匹狮子骢,端的剑眉星目、器宇不凡。
此人出行,引起不小的动静,少女们直捧心流口水。洛阳城其他民众似乎习惯了,有的笑笑,有的露出些钦羡的眼神。
而外地来的人,都满脸莫名的表情,想着这马上年轻英俊的男子是谁?
苏幕遮一年在洛阳也住不了三五天,所以他自然也不知道,目光中也带了几分疑问。
沈灵均看出来了,替他解惑道:“他叫秦少寒,家里没什么特别,不过他义父是当朝太傅,之前在洛阳做了几件行侠仗义的事情,再加上人长的还行吧,就成了洛阳城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
说到这里,还强调了一句:“受欢迎程度就跟你在杭州城差不多。”
苏幕遮有些无奈的看着沈灵均,这丫头一天不编排他两句,她是不舒服。
沈灵均很大气的拍拍苏幕遮的肩膀:“木木你放心,我相信你只要在洛阳久住,一定能超过他!”
苏幕遮扶额,他放哪门子心。
正在这时,因为秦少寒是向着沈灵均他们的方向往前,所以那些少女们跟着两边倒退着走,人多了,难免有想占个好位子的。故而人挤着人,就有个姑娘因为身轻体软给挤了出去,人一歪没站住脚跟,朝着苏幕遮的方向摔了过去。
苏幕遮一扬袖,虚虚托着她立住了,姑娘受惊的拍拍胸膛,抬起头正要说两句感谢的话,这一抬头,人就愣住了。眼睫毛扑扇扑扇两下,突然捧住脸,心中大叫——这个更好看啊啊啊~
沈灵均一脸果然的眼神看向苏幕遮,嘴角透着些幸灾乐祸的笑。
而苏幕遮的寒眸扫过那姑娘,不带停留的转身拽着沈灵均继续走。
那姑娘被他的眼光冻的一个激灵,一瞬间清醒过来,暗暗握拳,心道——我是秦公子的追随者,不能半路转粉他人,对,就是这样!
这么一番心理催眠之后,她再次和其他女子一起继续花痴秦少寒。不过,在半当中,这姑娘开小差的想,刚才那公子若是没有那么冷漠,像秦公子这般对谁都温温柔柔的,兴许也是可以粉上一下。
沈灵均戳了戳苏幕遮的脸,挺遗憾的道:“你要是经常笑一笑,我相信不出三日,这洛阳城的姑娘指定全都投向你的怀抱。”
苏幕遮眼眸半垂,看着她道:“有什么用。”
“显得魅力大啊。”沈灵均啧啧道:“简直就是移动的桃花树。”
“你喜欢这样?”
沈灵均耸耸肩:“也不是,主要看着秦少寒专美于前,总感觉吃亏了。”
苏幕遮无奈:“我看陆修远这案件还不够你烦的,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沈灵均笑道:“天下案件多了去了,日子不得照常过。”
此时,两人恰好走到某个酒楼附近,沈灵均微微眯眼,看着酒楼上三个‘缘来楼’金子闪闪的招牌字:“就这里了。”
话刚说完,附近又起一阵喧哗,不同于方才虽闹但有序,这次明显有些惊慌失措,好些人跑动。
沈灵均眨眨眼:“我怎么听到有狗吠声。”
苏幕遮点头:“我也听到了。”
照理说,主街之上是很少得见狗的,很多野狗集中在一些暗巷里,因为会有别人丢弃的吃食。
而自己养的家犬,根据洛阳城规定,主街这种地方,尤其在人口集中的时候,不得私放出来。
等人群散开了,沈灵均和苏幕遮清楚的看到街上一条半人高的狗冲着一孩童狂吠,而孩童显然被吓的不轻,由父亲抱着缩成一团。
那年轻的夫妇一脸气愤,指着对面大声说着话,两人跟着视线看过去,原来狗旁边站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
周围人很自觉的空了一块地给这几个人,围成一圈指指点点的。
沈灵均揪着苏幕遮的袖子走过去看热闹,一脸兴致勃勃。
苏幕遮觉得某些时候,沈灵均跟唐糖差不多,都有种天生的喜好捉弄人的恶劣性子,还有着强烈的围观心理。
沈灵均很自来熟的问周围群众:“大叔,发生什么事了?”
这人也是热闹看的紧,都没空回头,指着那大狗道:“把人孩子咬啦。”
沈灵均嘴巴张成圆形:“哟,这有点严重啊。”
“可不是嘛,所以这父母讨说法呢,不过你知道那狗主人是谁吗?”
沈灵均深谙围观之道,很配合的问了一句:“谁啊?”
大叔说起八卦来一点也不比七大姑八大姨的差,津津有味的道:“是长门赌坊的王得王三爷,这一片没有谁敢惹他的,以前这狗也不是没咬过人,还不是没有声气了,我看这次也差不多。”
沈灵均抬着下巴看过去:“听着有些来头啊。”
大叔道:“那是啊,长门赌坊的大爷是青帮帮主,听说背后还有官门中人撑腰,这王三爷背靠大树,当然就横了,敢与他斗,那不是鸡蛋碰石头?”
沈灵均觉得挺新鲜:“嘿,居然还有这种事情,那这对夫妇还敢找他麻烦,看来也挺厉害。”
大叔摇摇头,叹气:“都是急的,估计也不是本地人,不然吃个闷亏自认倒霉,早走了。”
苏幕遮对着沈灵均低语,嗓音中带着一丝轻笑:“我们沈大人不管管这事?”
沈灵均刚要回话,抬眸看到一紫影穿越人群而入,挑起嘴角,转而说道:“看来有人出面了。”
“呜呜~是秦公子~”
“这么近看秦公子更帅啊啊啊~”
……
一听这种花痴的声音,不用问,来人就是秦少寒了。
秦少寒伸手压了压,让身边的莺莺燕燕安静下来,然后嘴角含着温润的笑容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对年轻夫妇确实是外地人,来洛阳城讨生活不过月余,今日带孩子出来逛逛,没想到才出门没多久就遇上眼前大狗。这狗也不知怎么回事,见到他们家孩子就猛扑上来,饶是这家男人反应够快,狗还是狠狠在孩童脚上咬了一口。
年轻夫妇气不过,自然要讨个说法,没想到对面狗主人如此蛮不讲理。更让他们沮丧的是,偌大的洛阳城,围观的人群不少,却连一个替他们说话的人也没有。
就在这时,这个满身贵气,长相俊美的公子站了出来,满腹委屈一下子倾泻而出。
秦少寒听闻事情发展经过,又问狗主人王得:“事实确实如此?”
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王得还挺横:“秦公子,他放屁,我的狗从来不咬人,他们自己撞上来吓到我的狗,被咬活该,我家狗受了惊吓,我还得带它去看病,他们还要赔偿我看病钱。”
“你……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讲理。”年轻夫妇气急道。
秦少寒笑了笑,低头走过去,看着那只大狗,道:“就是这只狗咬的人?”
王得哈着腰过去,赔了笑脸道:“秦公子,您自个儿瞧,是不是吓着了?”
年轻的妇人见他们似乎都是认识的,再想着这里毕竟人生地不熟的,而且看孩子的样子被吓的不轻,更何况腿上还有一大道伤口在流血。
妇人心疼的直抹眼泪,伸手拉了拉她男人,带着哭声道:“孩子爹,算了吧,我们还是先带小苗去看病要紧。”
她家男人心中一口气难平,可看眼前情形,知道这理是要不回来了,无比悲愤的摇了摇头,就打算抱着孩子离开。
就在此时,秦少寒缓缓抬起握着易水寒冰剑的手,忽而,众人眼前一道白光闪过。
等所有人再回过神,就听王得大叫一声:“啊!旺财——”
围观的人们后知后觉的移动视线看过去,就见那原本站的半人高,和主人一样神气的狗已经卧倒在地,而且头身分离,血从脖子缓缓流出,渐渐染红了街面的青石板,并且一路顺着低处流出去。
年轻的夫妇显然也愣住了,没反应过来。
沈灵均皱眉,身形微动间,人已来到那孩童边上,伸出手挡住孩子的视线。
秦少寒甩了甩剑上的鲜血,仍是那副温温和和的笑脸,对着王得道:“咬人的狗就没必要留着了,你说是不是?”
王得傻愣愣的看着秦少寒,张开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
秦少寒微微一笑,问旁边人群:“你们说呢?”
起初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突然有个女声尖叫道:“秦公子说的对~”
于是,其他被这个场面震住的女子们此起彼伏的喊叫起来,似乎在比谁的嗓音高,就能让秦少寒记住似的。
苏幕遮微微皱眉,他觉得秦少寒此举未免太过残忍,不管如何处置那条狗,总不该当着人群杀戮,况且还有老人孩童。
秦少寒收剑还鞘,以命令的口吻跟王得说道:“找人把这里清理干净,你亲自带着孩子去看病,并帮他付清所有诊治所需的银两。”
说完,目光转移到孩童身后的沈灵均身上,一笑:“当然,你若对我的做法不服,可以去官府告我,正好大理寺卿沈大人也在此。”
王得只听得半句,猛摇头:“不敢,秦公子说什么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