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沈灵均是想着既然来了,也不差一时半刻的功夫,在上官府邸溜一圈,没事的话,就准备回晋原府县衙。
苏幕遮正好也是要出门赶往新津府的,两人一合计,干脆一起出发。
上官府外面一座小山顶上,沈灵均俯瞰整个上官府邸,能清楚看见摆设格局,还有忙碌的下人。
沈灵均出门着急,并未从县衙客房取大夏龙雀,这会儿觉得手里有些空,不习惯的握了握,最后,索性环臂抱胸,另一只手支着下巴抵在右上臂上。
“按你这么说,除了上官晴,其他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刚才一路上,苏幕遮把上官府发生的怪事,大概的阐述了一遍。
苏幕遮站在她旁边,双眸同样注视下方,微微颔首:“嗯,恐怕就算有消息,也不是好的。”
沈灵均弯了弯嘴唇,笑意不明道:“连璇玑楼都没办法的事情,可真是少见。”
苏幕遮侧首,从她那笑容里看出了什么,道:“灵儿,你是觉得璇玑楼并非不知道,而是不想卖这个消息。”
风吹起沈灵均耳边一缕发丝,她抬手拨开,面容沉静:“我倒希望是他们真没查出来,否则……”
沈灵均没说,苏幕遮也知道了她言下之意。
虽然谁都不知道璇玑楼背后主人是谁,但没人可以怀疑他的实力,甚至有传闻,他背后的力量和皇室有关。
若连璇玑楼都不敢做这生意,那不管对方是谁,都是一件相当棘手的事情。
沈灵均轻悠悠的一笑,秀美挑起几分:“上官府到底得罪谁了?”
苏幕遮单手握剑,另一只手自然下垂,白衣少侠脸色淡薄,语声清凉道:“我让蓝斯人查过跟上官府所有相关的人,别说没有得罪的人,就是有,也没有强大到查不出底细。”
沈灵均黑眸微动,看着苏幕遮俊美而平淡如水的脸,笑了笑:“看来是很糟糕了。”
“我去新津府一趟。”苏幕遮垂下眸,长睫盖住眸中神色:“不管生还是死,只要存在过,就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没有。”
沈灵均歪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他:“我倒是才发现,苏兄是这么重义气的人啊。”
苏幕遮视线放在她脸上,莫名觉得沈灵均的笑里带着深意:“上官飞是我朋友。”
沈灵均转开眼,重看向上官府的地方,语声轻挑:“哦~按着亲近程度,我差点以为上官柔才是找你过来那位朋友。”
从苏幕遮这边看过去,看见的是沈灵均的侧脸,恬静而秀美,太阳照在脸上,带出一圈莹润柔和的光。
沈灵均这话一出口,苏幕遮就知道之前那一扶的气还没消。
苏幕遮抬手,拇指缓缓摩挲在沈灵均脸上,感受到皮肤的细腻滑?嫩,黑眸带出一丝笑意,道:“灵儿是在吃醋吗?”
沈灵均转回头,眯起眼哼了一声,既不说是,也不否认。
苏幕遮一向温淡的嗓音掺和了清凉的宠溺味道,慢慢道:“她跟我没关系。”
沈灵均挑起眉:“我当然知道。”脸庞酥酥麻麻的,连带着心也微微颤动,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故意笑道:“苏三少见过的美女如过江之卿,这种小家碧玉怎能入得了你的眼睛。”
“嗯,对。”苏幕遮还应答的很爽快。
沈灵均眯起的黑眸升腾起一抹火焰,脑筋快速转着,要怎么反击回去。
但是,苏幕遮很快又接了一句:“不过,她们都在眼里。”细长而骨节分明的右手食指戳了戳自己心口的位置,淡而凉的嗓音道:“只有你在这里。”
沈灵均抿起的嘴角如绷紧的线,突然一松,笑了起来,眉眼也完成月牙:“你最近是不是去蜜罐里泡过。”
苏幕遮挑眉:“喜欢吗?”
沈灵均双手干脆掐住他的脸往两边扯了扯:“简直是爱死了!”
蹂躏一番后,沈灵均不忘警告一句:“以后眼里也不许装。”
“嗯。”
“保持距离!”
“三尺开外。”
沈灵均眼珠子转了转,又道:“男的也不行。”
苏幕遮一脸无奈的看她。
“也有喜好男风的哦。”沈灵均眨眨眼。
苏幕遮一张俊美的脸瞬间冷下来了。
沈灵均转头大笑三声,觉得心中这口气到现在,总算是彻底倾泻?出来了。
玩笑过后,苏幕遮认真道:“灵儿,遇到素绘是巧合,你说过喜欢亲自动手,所以我没出手。”
沈灵均灵动的黑眸轻漾,随后微微笑道:“先留着。”
苏幕遮倒是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沈灵均笑的一脸狡黠:“说不定往后还有用得上的时候。”就这样死了多浪费,她沈灵均的原则就是必须榨干对方最后一滴价值。
下山往回走的时候,突然整座山猛烈一震,不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炸响声。
沈灵均和苏幕遮一同看过去,有一股浓黑的烟直窜天际。
“不是地震。”沈灵均很确定。
空气中传来古怪的浓烈味道,苏幕遮凝眉半晌,道:“炸药。”
沈灵均皱眉:“怎么回事。”
“过去看看。”
到了山脚,正要去查看,受上官飞之命来找他们的小厮正好跑过来。
原来之前洪水虽然退了,但连云山脚下的云洛河积满了水,而连云山一块发生坍塌,季兴邦担心一旦情况持续坏下去,云洛河水位溢出,到时候河水全都倒灌回去,下面低谷必然再受一次洪灾。
而为今之计,只有把连云山一座小山炸开,引流出去,杜绝后患。
沈灵均觉得季兴邦干的这个事情是正经事,但他就不能等自己回县衙了再干?
上官府小厮对待主人家请来的客人很恭敬,把情况仔细跟两人说了一遍,然后又说这次比前面山石坍塌来的厉害,整条道都给堵住了,最快也要明天才能清出来。
除非用轻功,骑马是不行的了。
不过在上官飞的热情挽留下,沈灵均决定还是留宿一晚再走。
苏幕遮挺诧异,他看得出沈灵均并不喜欢此地。
沈灵均笑眯眯的跟他说了一句:“看完戏再走。”
上官家女主人很周到的给沈灵均安排好了客房,下人引着两人回客房院子时,恰好和言子函擦身而过。
言子函很有礼貌的作揖,然后点个头算是招呼,才走开。
沈灵均看着他的背影,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苏幕遮黑眸扫过,淡道:“灵儿,你要管这事?”
沈灵均摸摸鼻子,扬眉道:“为什么不,上官家不是你朋友吗?”
说完,潇洒的转身,进了客房。
连日赶路,尤其又比较着急,好几次都是露宿外面,所以沈灵均都没有好好洗澡。
天一黑下来,沈灵均让上官府下人烧了一锅热水,好好的泡了个澡,通体舒畅。
早春的晚间有点微凉,沈灵均甩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走出来,抬眸却看见苏幕遮站在院子口上,对面半丈开外,上官小姐亭亭玉立。
沈灵均先勾起嘴唇笑了笑,这木头执行力还是挺不错的,说了三尺绝不会再近一分,随后,又挺纳闷上官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大家闺秀什么的不是都挺矜持?怎么一到了这家,一个私奔,一个又时不时的出来勾引一下别人的男人。
沈灵均饶有兴味的跃到大树顶端,好来个现场抓奸。
刚落定,入眼就是上官柔含羞带怯的拿出一样东西,低头塞给苏幕遮。
沈灵均捏了捏下巴,心道:可能世道变了,现在的小姑娘都挺放得开啊。
上官柔红着个脸,低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转身迈着小碎步跑开,自然,大家闺秀连跑步都是秀气文雅的。
跑出十来步,又娇俏俏的偷偷回个头,面色略微失望。
沈灵均扑哧一笑,她难道还指望让那木头追过去?
正看的起劲,身边树枝微微颤动,眼前多了一抹白影。
晚风吹起带着水汽的长发,散发出淡淡幽香。
苏幕遮挑起一缕,皱眉:“怎么不擦干?”
沈灵均揉了一把头顶,满不在乎道:“吹一会就干了。”
苏幕遮没说话,身形一动,人跃了出去。
没一会又回来,手上多了一条软布,拢起沈灵均的长发给她擦拭。
苏幕遮动作很轻柔,指尖偶尔摩擦沈灵均的头皮,舒服的她直呼气,最后索性往后一靠,整个人的重量放在他身上。
沈灵均伸出一根手指头,上面挑着一个绣着荷花的锦袋,发出一种馨雅的药香味。
“扔掉做什么,好歹是人家一番心意嘛。”沈灵均晃了晃手指,锦袋跟着晃动。
刚才上官柔一跑开,苏幕遮就随手扔了,当然,趁着苏幕遮取干布的时候,沈灵均去捡了回来。
苏幕遮看了眼,面色平淡:“要这做什么?”
沈灵均撩起一缕发丝绕着玩,笑了笑:“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回头人家见自己好不容易亲手制作的药包被人这么践踏,多伤心啊。”
发丝干的差不多了,苏幕遮平摊手掌,仍由柔软的墨发从指尖滑落,淡淡道:“怜香惜玉也要看对象。”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