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情不好,秦离歌也知道如今的清歌经不得刺激了。刚才诊脉的时候他就发现清歌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然后动了胎气,他自然不敢再刺激她。
清歌将目光投射到绣着团花纹的红色云锦被面上,吩咐道:“紫檀紫菀,你们先出去吧。”
“这……”紫檀紫菀对视一眼,又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秦离歌。无奈,最后还是出去了,只是守在门边,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
清歌看着秦离歌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自愿的,你不必去找他的麻烦。”
暗门的人已经被她约束过了,秦离歌此人虽然脾气乖戾却最为护短,难保一时想不开去寻沈云墨的错处。
那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秦离歌当然知道清歌口中的他是谁,听到清歌如此维护他,只觉胸中怒气翻涌,也顾不得会不会刺激到清歌,冷声说道:“你倒是挺会为他着想,还不知道他会不会领情呢。”
“他领不领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清歌道,“我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这个孩子跟他也没有关系。反正我以后又不在京城待了,他要怎么怎么想,都不关我的事。”
一阵清风自屋外吹进来,掀动起床边的乌绡,也让激动的两人冷静了下来。
清歌抿了抿唇,开口道:“秦离歌,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的事情我自己清楚。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你明白吗?”
“十月初沈云墨就要跟公主大婚了,难道你忍心让孩子没有父亲?”秦离歌动了动喉咙,还是追问道。
清歌沉默,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我相信孩子会理解我的。一个战死沙场的英雄父亲,肯定会让他引以为傲。”
是的,在她心里,沈云墨就如同一个战死沙场的人,在她的脑海里不复存在。她会努力忘却以前的事,然后过自己的生活。
可能是会遗憾的吧,可是那是她最后的坚持。宁可不要,也不愿意跟人共事一夫。
即使那人是沈云墨。
秦离歌沉默了半晌,才道:“清歌,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吧。”
清歌愣愣的打量他半天,才笑着道:“秦离歌,我知道你重义气,但是现在不是你表现重义气的时候。”见秦离歌准备说话,她又飞快的说道:“再说了,我身边还有青莲她们呢,不会没人照顾的。”
秦离歌怒道:“清歌,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偏偏还这样曲解。
清歌微微一笑,道:“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么?好了,我累了,你先回去吧。要留在这儿也成,反正隔壁给你留了间房间。”
秦离歌看她十分坚持的样子,也不好再强迫她,站起身往屋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清歌说了一句“秦离歌,我的玉佩呢?”,顿时一惊,脚不沾地的溜了。
之前去镇国公府的时候就把玉佩给丢了,要是清歌知道,还不扒了他的皮?!
看着他突然落荒而逃的身影,清歌有些奇怪,但也没想太多,自己钻进被子里睡觉去了。
这大好的天气,不拿来睡觉实在浪费。
二楼楼梯口,青莲正监督着小二上菜,就看到沈云墨失魂落魄的从楼下上来,不由得有些奇怪,这沈云墨不等着上菜是打哪儿来啊?又想起沈云墨以前也是常来这聚锦楼的,肯定是趁她离开的那一阵到后院去寻清歌了,顿时有些不满。
她看着沈云墨,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沈将军这是打哪儿来啊?这菜可都上了好半天了。”
被青莲逮住,沈云墨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尴尬:“刚刚有事出去了一下。”说完,快步进了房间。
青莲则是挥退了小二,自己留在房中伺候。只是有李公公在,很多事都不必她插手,她只需要在旁边站着,听着颜洛的点评和要求就好。
颜洛赞道:“果然是聚锦楼,名不虚传!”
闻言,青莲眼神放光:既然你觉得不错,干脆提个字呗?话说皇帝的墨宝可值钱的咧,就算不敢拿去卖,装裱起来挂在大堂中也是一个招牌啊。
话说颜洛虽然是微服出巡,但是青莲还是很快便猜出了他的身份。能让沈云墨都毕恭毕敬的,身份肯定不低。而且身边带着的护从个个身怀功夫,还有身边跟着的那个小厮,声音尖利,很容易就知道是从宫里出来的。如此一来,她还能猜不出面前之人是谁么?
不过颜洛很显然并没有这个想法,他停箸抬头看着沈云墨:“你跟颜宁的婚事,可有什么打算?”
沈云墨淡淡道:“一切听凭皇上安排。”
颜洛有些无奈:“这好歹是你自己的婚礼,你也上点心好不好?”
沈云墨脸上的笑容有些恍惚:“反正我说的话又没人会听,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端起酒杯一饮而下,他的眼神中闪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刚才他趁着青莲不在溜进了后院,是因为青莲在的话肯定会阻止他。到了后院,却发现清歌跟秦离歌在一个房间,虽然气氛不算融洽,但是还是让他很吃味。尤其是听到秦离歌说出那一句“清歌,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吧。”,他更是受不了,直接转头离开。
他跟清歌,此生是不是再也无缘了?
颜洛脸色一变,想起他跟清歌感情无疾而终的事情,又放缓了脸色:“你应该知道,赐婚的旨意是太后下的,颜宁也很欢喜这门婚事。”
沈云墨突然抬头看着他,冷硬的说道:“我已经遵从你们的命令答应娶她了。颜洛,作为朋友的话,我不希望你对此事发表任何意见。否则……”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但是话语里的威胁意味很重。
颜洛知道,若是自己再说下去,沈云墨极有可能就真的翻脸了,也只是默默一叹,自顾自的端起酒来喝。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他自然也有。沈云墨很无奈,他又何尝不是?
身在皇家,身不由己的事情多了去了,哪能细数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