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如水逝,坐看北雁南飞。
且说这日,萧鸢把笋干摊在蔑篓上,搁在阳光地里晒。
一只黄蜂从穿着月白直裰的萧滽身前,嗡一声擦肩而过。
他下意识用手挥了挥,视线和长姐的目光相碰,上前主动说:“我和陆无双去拜访韩大人,今儿不用等我晚饭。”
萧鸢不高兴:“怎又和他走的亲近?”
萧滽解释道:“我在府学读书时曾受韩大人点拨,他对我颇和善,如今来到京城,日后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今番不去拜访有悖师生情谊。”
萧鸢默了默,去房里取了银子给他:“不沾陆无双的富贵,你自买些礼送韩大人,虽无旁人的丰厚,礼轻却情意重。”
萧滽颌首,接过拢进袖里出门,不紧不慢走至胡同口,陆无双的马车已在等候,随跟的厮童见他来忙打起车帘。
一路无话,很快便到韩燝府邸,递上拜帖和担礼,管事引领他们到书房,韩燝果然在,他二人上前作揖行礼,在看茶就坐叙谈,说的也是无关紧要的话儿,过有半个时辰,即出得府来。
陆无双道:“天色尚早,我们再往沈府拜访沈谕衡大从去。”见萧滽犹豫,他竭力鼓怂:“春闱两个主考官儿,皆是秩品二品大员,去登门拜访了韩燝,而不去沈谕衡他处,日后晓得还当我们有心怠慢,不把他放进眼里喛,他见不见我们是他的事,我们不去拜访他便是无理。”萧滽知他所说在理,遂不再多言。
马车摇摇晃晃直往沈府而去。
沈府书房内,沈谕衡坐在桌前,眼眸深邃地看向沈岐山,他抿唇笑说:“三年余不见,三弟样貌未变,却显少许沧桑。”
沈岐山吃口茶,语气平淡道:“能有命回来已是大幸,沧桑又算个屁!“
沈谕衡微皱起眉宇:“你虽为武将,却也是熟读四书五经知书达礼,何时言语如此粗鄙!”
沈岐山笑了笑:“言语粗鄙又如何,良心德性不坏就行。”
“你话中有话。”沈谕衡若有所思:“你......”忽看见门帘一动,他沉声问:“是谁?”佣仆连忙回话:“有两位儒生递拜帖前来求见。一位是扬州盐商陆大富之子陆无双,一位是来自富春镇的萧滽,南京乡试得解元之名。两人共送礼十担。”沈岐山脸色微变。
沈谕衡垂眸掩下一抹轻蔑,嘴里却道:“既然到访,岂有不见之理,让他们进来。”
就听廊上一阵脚足响动,进来两个儒生,一个二十多岁,锦衣华服风流倜傥,自报姓名陆无双;另个看去年纪小些,虽不及陆无双穿着贵气,却也是白面朱唇很清隽,自有一种冷傲态度,名唤萧滽。
沈谕衡打量他们半晌,抬手指向沈岐山:“这是我三弟,才回京的镇远将军。”
萧滽进房时余光已瞥见沈岐山,真是冤家路窄,愈不想见愈是见,他面无表情假装不识,同陆无双一道再给他跪施拜礼,忽就听他冷笑道:“萧滽,你长姐近日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