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谕衡皱起眉宇,通身风流气非良家妇人,暗忖沈岐山怎会欢喜这样货色。秦楼楚馆把把皆是。
转念思忖,能由她束缚三弟为他所用,倒也不算桩坏事。
遂冷叱道:“三弟既然答应救你阿弟,就安分守己在此等候消息。”再不多说,站起即离去。
赵正春从房里走出,萧鸢在擦拭桌上掀翻茶盏的水渍,沈谕衡已不见背影,他语气浅淡:“你答应做沈岐山的妾?”
萧鸢走过来送他,听得问,也不隐瞒:“他能救阿弟一命。”
赵正春沉默半晌,继而温和说:“若是我也能,你可愿做我的侍妾?”
萧鸢怔愣住,嚅嚅问:“大人这是甚麽话?”
“我老大不小,娶妻纳妾人之常情,往昔因未有心动耽搁至今。”赵正春笑了笑:“萧娘子不同京中闺秀,见解行事颇得我赏,好感无端滋生,亦不忍你这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萧鸢抿起唇,细端他面庞不带戏谑,神情是正色的,心底波澜泛起,此生能不与沈岐山有挂葛,给赵正春做妾也未尝不可.......
她开口道:“滽哥儿除保其性命,此次春闱需榜上有名,除此外,还有我那体虚病弱的小妹要随身边照顾,赵大人请多思量!”
赵正春颌首:“皆答应你就是。”他看看天色,道还有要事在身,告辞离开。
萧鸢看他近至院门前,猛把牙根一咬,追到廊下朝他高声说:“此事再耽搁不得,勿要被沈岐山抢先了先去,望赵大人多上心。”
赵正春挥挥衣袖,迈出槛拐进胡同里走了。
萧鸢提着裙子转身往楼上跑,推开窗牖探头往下瞧,赵正春步履很快,只余留一条清隽背影,绯红官袍被风吹得鼓荡荡起,像在后面使力推着他前行。
眼里不觉潮生,用袖子抹了抹,给赵正春做妾后的日子是祸是福,委实再顾不得,总是比嫁给沈岐山好罢,她想。
乾清宫西暖阁,手执麈尾的董公公守在门前,接过宫女手里的茶盘,亲自捧着入房,十五岁的小皇帝朱镇端坐矮榻,榻桌上摆着一盘棋,正杀至酣处。
董公公把茶钟儿递给朱镇面对而坐的沈岐山,低道:“沈大人手下留情。”
“出去,出去。”朱镇瞪他一眼,董公公乖觉地退下。
“你可别让朕。”他撇起嘴角,满脸不服气:“否则有你好看。”
“.......将军!”沈岐山一子扣下,他常日里还会虚与委蛇一番,今时心里装事,有些不耐烦。
朱镇细看片刻,拍腿大笑:“输你了。”
沈岐山就等他这话,利落起身作揖:“臣为春闱举子萧滽而来。”
朱镇端盏吃茶,笑道:“朕晓得此事,沈尚书的奏折已阅过,此案惊天大逆转,原是韩燝的近身随从,偷题出来卖给陆无双,萧滽倒是无辜被牵涉案中。判韩燝革官免职发配烟障之地,陆无双革除功名,一生不得科考,这萧滽却是难定罪,沈尚书老狐狸,把难题丢给朕来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