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莺莺撇嘴:“哥哥何时这麽闲了?”
赵正春没答话,他看见孟眉穿的那条油绿裙子,同沈岐山黑色大氅里露出的一截很相似。
状若随意地走近她身前,暗瞧容貌虽清秀也不过尔尔,他笑问:“京城如今很流行穿这种颜色的裙子麽?”
孟眉早唬得浑身发抖,也不确定,吱唔回话:“应是的罢!”
赵正春便觉自己实在无趣,斜眼睃到萧鸢穿月白薄袄,下面系条胭脂红的裙子,像春日里绽开的一枝桃花,暗忖绿有甚好看,还是红来的鲜妍。
厮童过来禀话:“翰林院修撰张绪前来拜见。”
赵正春便不紧不慢地走了。
赵莺莺莫明其妙地摇头,实难明白他到底来作甚。
这厢暂不提,且说蓉姐儿一早洗漱过,萧滽喂她吃粥和油煎饺子,把个煮鸡蛋丢给燕靛霞:“剥给小妹吃,明日喂饭之事由你代劳。”语气不容置疑。
燕靛霞磕裂蛋壳剥着,一脸地烦恼,开口道:“你阿姐只让我陪她玩儿,可没说过还要喂吃喂喝端屎拉尿。”
萧滽笑道:“阿姐让你照管,岂止玩一件。”又添了一句:“端屎拉尿不用你管,到底男女有别。”
也不待燕靛霞辩驳,替蓉姐儿擦擦嘴,起身自上楼读书去了。
“给,自己吃。”燕靛霞把剥了壳的鸡蛋递她。
蓉姐儿看着他不接:“燕哥哥喂!”
“妖孽,你长手是做甚麽的。”燕靛霞可没甚麽好脸色,自顾唏里呼噜喝粥,津津有味挟油煎饺子吃。
待吃饱喝足,看蓉姐儿手里还握着鸡蛋。
“不吃是不是?”他把鸡蛋拿过来自己吃了。
蓉姐儿也不恼,恰张贵家的大黑猫过来串门子,她便笑嘻嘻跑到廊下抱住它一起玩耍。
燕靛霞也慢悠悠地坐在槛上,日头升起来,像个洇出红油的咸蛋黄,渐渐有了热度,洒在身上很暖和。
店铺都打开了大门开始做卖卖,大黑猫闻到鱼腥味,一溜烟的跑走了。
不远处卖艺的正耍猴,围簇一群人错开肩膀翘首看热闹。
蓉姐儿也想跑去看,燕靛霞却是最烦猴戏,把她一把拉至身边坐着,一起晒日阳儿。
他似想到甚麽,从怀里掏出照妖镜:“妖孽来照镜子,看美不美?”
阿姐没给她梳头,散着发一定是不美的,蓉姐儿摇头不肯照,燕靛霞半哄半吓得了逞,却和前在船上无两样。
镜里明晃晃一片,就是没有影子。
蓉姐儿从袖笼里掏出一个纸卷,揭开来看着很高兴,献宝的拿到燕靛霞面前,给他也瞧一瞧。
燕靛霞瞟了两眼,是高澄那小子赠她的画像。
“有甚好看的?”他语气很不经意。
“好看。”蓉姐儿噘起小嘴。
“一点都不好看。”燕靛霞故意道:“丑死了。”
“不丑。”她瞪他两眼:“比你好看。”
燕靛霞大怒,一把夺过画像,三下五除二撕的粉碎,撒的满地都是。
蓉姐儿呆愣片刻,眼里迅速涨满泪水,“哇”一声大哭着迈进房,爬上楼梯找哥哥去了。
燕靛霞站起身,背起褡裢,走进艳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