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凌霄出嫁后,严清歌还是头回见到她,两人携手相谈,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饭的时候。
今日中午,严清歌要帮助皇后招待客人,午宴的规格,自然不是平时能比的,不用她这里的宫女去取饭,会有御膳房亲自送来。
眼看吃饭的时候快要到了,水英还没到,严清歌和凌霄等的着急,严清歌问向霞纷:“姑姑,您不能叫人去看看,为何水侧妃还没来。”
霞纷也自奇怪,她早就将一切布置告诉水英,照常理说,水英早就该到了,今日耽搁了这么久,不知道是为什么。
水太妃叫人出去打听,,没一会儿,就见水英带着一名宫女急匆匆的来了,霞纷的眼睛在水英身上打个转儿,似乎在询问水英为何迟到。水英脸色红红的,对霞纷道:“姑姑,等会儿我再和你说。”
霞纷则是露出个了然的表情,带她进屋去了。
进了门儿,水英对严清歌和凌霄道:“我来迟了,给两位姐妹告罪。”
凌霄笑她:“我知你是最懒散的一个,今日怎么这么讲究规矩啦。”
以前在白鹿书院的时候,水英就喜静不喜动,每日最爱的就是睡懒觉,吃点心。
水英对着凌霄一笑,凌霄拉着水英手,称叹道:“你怎么这么瘦了。”
在这深宫里,想要吃胖是很容易的事儿,这里三餐固定,额外供应点心,又没活做,人整日闲着。不少失宠的嫔妃,没机会再侍寝后,用不了半年,身材就会严重走形。
瞧着胳膊细细一截,脸蛋也成了尖细瓜子脸的水英,凌霄简直不敢想象眼前这个大眼睛的细弱女子是她认识的那个。
水英婉然一笑,拍开了凌霄在她身上捏来捏去的手,道:“你是山里来的猴儿么,这么毛手毛脚的,嫁了人也不知道稳重,我哥是怎么降服了你的。”
凌霄得意一笑,拉着严清歌道:“我是猴儿,那水穆不就是大公猴了么,这尖嘴猴腮的水侧妃,可不是只小母猴。清歌,你来评评理,我说的对吧?”
三人笑闹成一团,正开心的说着话,一群太监鱼贯而入,手中各自提着食盒,给严清歌和凌霄、水英磕过头,就开始摆饭了。
为了帮皇后招待客人,今日严清歌屋子客厅里大部分家具和装饰都被清空了,中间被摆上一张从皇后库房里抬出来的长条紫檀木桌,和配套的椅子。
那桌子极长,摆在严清歌屋里,像是要把这个小小的房间戳出个窟窿。
饭菜才端上来,门口的桃兮就和碧苓争先恐后的往屋里钻。
桃兮还好些,不过脚步快些,碧苓就着急的多,只差没有挤着桃兮走。
见了这两个人,严清歌的脸色一沉。
有霞纷看着,上午严清歌和凌霄、水英在屋里说话,她们俩没进屋来,这会儿却朝屋里钻,不知是什么意思。
霞纷拦了一下,道:“你们来做什么?”
桃兮恭敬道:“霞纷姑姑,今日来了客人,桌上布菜倒酒,如意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我和碧苓一起来伺候几位贵主子们。”
如意瞪大眼睛看着桃兮,桃兮想要进门来,何必拉着她当筏子。
严清歌瞧着掩不住急切的碧苓,和满脸平静的桃兮,道:“这屋子已经够小了,我们姐妹三人一起耍乐子刚好,再挤进来两个,连转身都困难了。”
她这话说的还算客气,而且,实情也的确如此。皇后库房里搬来的那张长桌,的确将屋里挤得满满当当的,这桌子应该是以前宴客时就用的,有定式,刚刚好将御厨房送来的饭菜摆了一桌。
霞纷将满脸不甘的碧苓和桃兮赶出去以后,凌霄皱眉道:“这两个是谁送来的?怎么这么没规矩。”
“一个是以前在皇后娘娘那儿伺候的,另一个是你问她。”严清歌对着水英挑挑下巴。
凌霄疑惑的朝水英看去,水英道:“那个啊,是太子殿下的侍妾。”
“什么?太子将自己的侍妾送来伺候你?”凌霄惊呼一声,不敢置信的看着严清歌。
严清歌苦笑道:“是啊。你现在知道我在宫里过的什么日子了吧。”
凌霄同情的点头:“你现在怕是连梦话都不敢说。”
水英打趣道:“别说是梦话了,怕是她睡觉磨了几次牙,都有人在心里背呢。”
说话间,水英用象牙筷夹起一块儿小米椒和辣椒油浸的红艳艳兔肉,优雅的朝口中放去。
这时,一声咳嗽声传来。
一直在门口当木桩的霞纷咳嗽完,又开口道:“水侧妃还请忌口。”
水英手一哆嗦,差点没将手中的兔肉掉在桌上。
严清歌和凌霄都很是不解的看向水英,水英的脸上飞起两团霞红,将那兔肉放在碟子里,不准备吃了。严清歌和凌霄看的奇怪,问水英是怎么回事,她却怎么都不说。
严清歌心里奇怪水英为何如此,接下来偷眼观察水英,却发觉水英只捡着素净清淡的吃,那些油腻的也好,辛辣刺激的也好,半点都不入口。
现在是大冬天,绿色的青菜稀少,御厨房的人只能将荤腥之物换着法子做了送上来,水英这样挑挑拣拣,很是显眼。
严清歌略觉得奇怪,等饭撤下去以后,眼看如意要给大家上茶,严清歌拦了拦,问向水英:“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本叫如意泡的上好绿茶,恐怕对胃口不好。若你不舒服,那茶给你换了。”
水英给她一说,脸蛋又红了红,但还是道:“我没事儿。之前霞纷姑姑叫人给我传话,告诉我这几天正是我易于受孕的时候。上午太子召我伺候,若是……若是这次能中,吃方才那些东西怕是不好。”
大周的孕妇讲究多,兔肉和羊肉在孕期都是不能吃的,免得将来生下的孩子有缺陷。这些禁忌,生过两个孩子的严清歌当然明白。
但令严清歌吃惊的是,太子竟然在上午临幸水英,这可是妥妥的白日宣淫。怪不得水英早上来的那么晚,脸上还红扑扑的呢。
凌霄也震惊极了,道:“太子看起来那么古板,竟然……”
她话没说完就停了,是顾忌着水英,怕她脸上难看。太子既然在大白天召水英侍寝,极有可能非常宠溺水英,她说太子的坏话,怕水英心里不好受。
水英感受到凌霄的心情,对着凌霄摇摇头,苦笑道:“凌霄,这是太子殿下头回做这种事。我是他的侧妃,他对我没半点尊重。若不是想到可能到来的孩子,我就算抗旨不尊,也定不能容他如此荒唐。”
凌霄和水穆在宫外,又好的难舍难分,夫妻两个关上门,什么都做过,一时间没想到那么多。
被水英提醒后,她才恍然明白,这是宫里。如果太子真的爱重水英,绝对不会拉着水英大清早就干这个。他这么做,不但给水英树敌,还抹黑了水英的名声。
凌霄同情的握住水英的手,道:“水英,苦了你了。”
严清歌虽然也有很多要劝水英的话,可是她身为一个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怎么说都不合适,只能和凌霄一边一个,握住了水英的手。
水英反倒扑哧一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有可能怀上了孩子,你们该替我高兴才对啊。”说着,她将凌霄和严清歌手一边一个,放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道:“再过十个月,说不定就有个小宝宝出来了。你们到时候一定要进宫来看我,不管想什么法子都要来。”
严清歌看着水英,也笑了起来,在这个冷森森的地方,兴许孩子是女人一生中唯一能经历的温暖了。
“好!我们一定来看你。”严清歌和凌霄一起笑着答应下来。
吃过饭后没多久,前面就来报,说是水穆那边看样子快要出宫了,叫凌霄准备着走。
凌霄一走,水英也没法多留,跟着告辞。
三人这一场会面,让在宫里呆久,精神略有些萎靡的严清歌,骤然变得开朗了很多,下午她不但话变多了,还亲自挑选了一块非常柔软的红色棉布,做了件小孩子穿的肚兜,又在上面用绣线简单的勾勒出一个胖娃娃抱着苹果趴在一张矮矮的案几上的图案。
她一边儿绣,一边儿对如意笑着:“如意,你说水英肚子里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那本古书上的受孕日子算的非常精准,水英的身体也一直没大碍,只要太子那里不出问题,这次水英铁定能怀上。现在唯一还不确定的,就是水英那一胎是男是女。
如意道:“肯定是男孩儿。水小姐打小就长的福相,一看就是生男孩儿的样子。”
早几年水英胖墩墩的,的确是很福祥。严清歌忍不住笑起来。
做好肚兜,严清歌揉了揉脖子,看向外面的天空。时近黄昏,夕阳金黄诱人,她忽然有种出去走走的冲动。
恰好皇后还没回来,凤藻宫难得的有种静谧懒散之感,严清歌对如意笑道:“咱们去御花园走走吧。听说,那里的腊梅快要开了。”
已经要到冬至了,虽然没下雪,可是严清歌昨天听小宫女们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聊天,说起御花园新换上了好多漂亮的腊梅,红的、白的,美轮美奂,香飘万里。
恰好今日水英和凌霄来过,让她不禁想起在白鹿书院时,姐妹三人一起结伴去梅林的场景。此时此刻,她无比的想看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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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