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婉儿和炎修羽的事情,乐毅一个人都没有说起,他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变化,其气定神闲的功夫,已臻化境。
严清歌算上重生前和重生后的年纪,加在一起,也有四十岁了,而且经历的事情亦件件桩桩是普通人难以接受到的,所以,她的养气功夫也非常深。
两人虽然经历了一场密谈,各自知道了惊心动魄的大秘密,但是表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和严清歌谈完话不到两天,乐毅便又出门办公务去了,差不多要半个月才能回来。临走前,众人送他出门时,乐毅心照不宣的对着严清歌点点头,严清歌便明白,这次乐毅出去,主要是为了炎修羽的事情。
顾氏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还以为乐毅只是和以前一样公务,笑微微的挥手送走了自己的丈夫。
严清歌心里对舅舅感激不尽,对乐轩的婚事便更上心了,除了大包大揽的将所有算账、清点等等顾氏不耐烦也不擅长的事情全包揽过来,剩下的空闲时间,也飞针走线,给顾氏一家一人做了身衣裳。
虽然因为时间紧急,这些衣裳上什么刺绣等花哨的装饰,但是却是严清歌用了万分心思做成的。
她对照着平时乐毅一家人的生活习惯,在这些衣服上改动了一些小小的细节,让穿的人会更加舒服。
顾氏拿到严清歌给她做的单袄和马面裙时,非常惊喜。这衣服上身画了一直非常优雅的折枝玉兰,从衣摆处精致的开叉处起,斜斜应向胸口盘口,底子是闪动着珠光色泽的宝蓝色缎子,配了下面单穿会显太浓艳的砖红色长裙,怎么看怎么美丽。
这衣服的样式是今年京城里才开始兴的,尤其是马面裙上的无数褶子,走动间犹如碧波浮水,掀起阵阵涟漪。
她上身一试,顿时更喜欢了。
顾氏的四肢很瘦,穿别人给她做的衣裳的时候,经常会觉得腋下有些不舒服,可是稍微改改,又绷得很,不好动弹,但穿严清歌给她做的这件衣裳,则活动自如,半点儿没有难过的感觉。
严清歌看她惊喜的跟自己说起这个,笑道:“舅妈,这衣服的袖口接法跟普通做衣裳时不同,我已经给你身边丫鬟交代了,以后她们再给你做衣服,照着这样来,便舒服多了。若是买来的成衣,也能照着改一改呢。”
顾氏知道严清歌最是个有心人,拍了拍她肩膀道:“若你是女儿多好!你小时候,你舅舅还跟我说起过,要将你接到乐家,若真那样,你便是我女儿了。”
严清歌笑起来:“舅妈,以后你有了徐家小姐,便和女儿没什么区别的。而且在我的心里,我一直将舅舅舅妈当成是世界上最亲的人。”
顾氏笑起来:“看这小嘴甜的。”
正说话,外面走进来个婆子,对顾氏道:“夫人,小少爷跟婉儿姑娘打起来了。”
严清歌不由得吃惊,乐梁是个乖巧的性格,炎婉儿更是比乐梁还乖,这两个怎么会打起来呢。
“瞧瞧去!”顾氏也是不解,携着严清歌的手出去了。
路上,那婆子絮絮叨叨道:“方才看着婉姑娘和小少爷在亭子上头玩儿,不知怎么就打起来了,两个现在都在哭,那边儿丫鬟们哄着,奴婢便赶紧来跟二位主子说两声。”
到了小花园里,果见炎婉儿和乐梁各自在丫鬟怀里大哭。旁边阿满蹬着小腿小脚,在奶娘怀里挣扎,一副想要上前添乱的样子。
丫鬟们见了顾氏和严清歌,赶紧过来行礼,道:“夫人,娘娘!二位小主人并没有事儿。”
严清歌接过来乐梁一看,果然没事儿,再看炎婉儿,浑身上下也是齐齐整整的,不见有任何伤,才放下心。
“他们怎么会打起来呢?”顾氏问道。
“婉儿姑娘和小少爷本来玩的极好,方才飞来只鸽子,婉儿姑娘去逗鸽子,小少爷不叫她去,两个就打起来了。”
乐梁现在三岁多,懂得很多道理了,个子又大,跟个小大人一样带着哭腔插嘴道:“这鸽子不好,会啄妹妹。上回外面还有小孩儿叫啄瞎眼睛。”
炎婉儿哭的打嗝,完全不搭理乐梁的辩解,她小小的脑袋瓜还不能理解什么叫做被啄瞎眼睛,她甚至连自己当初是因为鸽子的事儿跟乐梁打起来都忘了。
严清歌摸了摸乐梁的脑袋:“婉儿小,梁儿你是做舅舅的,身为长辈,不要跟她计较。”
“我知道!”乐梁停止了胸脯,认真的点点头,也不哭了。
炎婉儿给严清歌哄了一会儿,也止住泪,顾氏在旁边道:“清歌,你带来的丫鬟都交代交代,别叫那些野牲口离孩子近了。乐梁方才说的是真事儿,青州这些鸟儿啊兽啊的,凶得很,现在马上入冬,它们在外头找不到吃的,就来城里寻摸了,很容易伤到孩子。”
严清歌点点头,她还真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交代了丫鬟们一番,再转过头,乐梁和炎婉儿已经重归于好,乐梁拉着炎婉儿在后面说话,逗得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的炎婉儿咯咯的笑。
小孩儿间的聊天,大人根本听不懂,严清歌就任由他们两个在后面玩儿呢。
离乐轩婚礼还有六七天的时候,乐毅才回来。
一到家,他就对严清歌招招手,道:“你来!”
两人屏退下人,到了屋里,乐毅从袖子了抽出一张写满了字迹的黄帛,下方还盖了印章,给严清歌看。
严清歌细细读完上面的文字,眼眶瞬间红了。
这信是在边关充任守将的皇帝手书,他明白交代了在自己大去之后,让炎修羽替他镇守边关之事。
乐毅见严清歌差点要哭了,道:“清歌,这件事你就别担心了,那位不但留下手书,还交代了他信得过的几个守将,到时候即便是太子要反悔,也由不得他。”
这件事乐毅办的滴水不漏,甚至连太子可能不承认这条黄帛所书都考虑到了。
严清歌重重点头,道:“多谢舅舅!”
她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道:“舅舅,我有样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乐毅笑道:“你舅妈方才和我说了,你给大家一人做了一身衣裳,都很合身。”
“不是那个。”严清歌从袖口里抽出一个扁扁的密袋,自里面取出几张纸,递给了乐毅。
乐毅一目十行,扫视过几眼,眉头紧紧的皱起。
他知道严清歌肯定不会骗他,那就意味着这上面的事情是真的了。
而且,他一直都知道,城里面有草原上蛮人的据点,可是要查起来,却是千难万难,因为大部分蛮人都是正经的移民,只为了抓住几个奸细,就让本来对大周已经归心的那些蛮人又起反叛之意,得不偿失。
所以一直来,乐毅都投鼠忌器,不敢有大行动。
这张纸,真真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额吉部本就是草原上那些不肯归顺之人中的一支勇军,若将这些人抓到了,再审出今年额吉部落劫掠的计划,青州的百姓今年就可以过个好年了。
“好好好!”乐毅没有问严清歌这消息是从哪儿得来的,赞叹一声,长身而立,刚毅的眉目中闪过光芒:“我这就去布置!”
说完后立刻离开家。
他这次回来,比上次歇息的时间还短,幸好这回是在城里办事儿,晚上还能回来休息。
乐毅雷厉风行,很快将信上的几个据点连根拔除,甚至审问出了几个别的部落的据点。
他动手极为隐秘,竟是极少惊动人,除了个别别有用心之人外,玉湖城平静的好像从来没有少过被他抓走近百个蛮人一样。
眨眼便是乐轩的婚礼了。
婚礼当天,自是热闹非凡。
严清歌参加过不少婚礼了,可还是被当日的气氛感动的有些想哭。
这场婚礼办得其实不算大,但是因为乐毅在本地极得民心,所以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差点儿将门槛都踏破了。
婚礼当天,严清歌陪着顾氏招待各位来贺的夫人们,忙到深夜,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要断掉了。
夜里躺在床上,严清歌由着寻霜和问雪和给自己按摩,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起,严清歌看见外面亮堂堂的,着急道:“怎么不叫我起床!什么时辰了!”
今天是新妇敬茶的日子,虽然严清歌不是长辈,可是严清歌也要到场的。
“大小姐,还早着呢,这是外面下雪了。”寻霜笑嘻嘻道。
“下雪了啊?”严清歌一愣!昨日下午开始,天上的确起了阴云,但是她没想到竟然说下雪就下雪。
这青州的天,还真是诡异!
寻霜问点着头,笑道:“大小姐,要不要我把窗户给您支起来点,昨天半夜奴婢们看着雪下的大,就给屋里多加了两个炭盆,怕您燥得慌。”说完,她倒了一杯温差,递给严清歌润口。
严清歌果然觉得口鼻有些发干,道:“支起来点儿吧。”
迎着开了个小缝的窗户,一阵阵带着清新雪味儿的新鲜空气涌进来,一扫屋里过夜的气味儿,让严清歌觉得舒服多了。
她简单的梳洗打扮过,带上自己早就挑选过要送给新妇的礼物,朝着乐毅和顾氏住的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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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